她轻轻眯了眼,眸中有淡淡的迷离。
客栈里很安静,只有沙沙的雨声。
崔晋原痴迷地看着荷花,他知道荷花不信他说的。
只是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又能说些什么
他弯起嘴角,朝着荷花笑了一笑,笑容即凄厉又迷离。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和她已经完结了,再也没有纠葛。”他抬起手,想要碰触荷花,却被荷花躲过。
崔晋原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能不能请你信我这一回。”他望着荷花,表情痛苦。
“我怎么信你”荷花转过头,看着崔晋原,“当你与她的话题满天飞时,你让我怎么信你当我被阻在府学门外,而她却能进去时,让我怎么信你前世我是你的妻,这世我是你的未婚妻。她呢你两生两世都与她纠葛在一起,让我如何信你”荷花深吸口气,“我不像别的女人,丈夫有了外遇就去打小三,却依旧把丈夫当成个宝。牛不低头,强摁不下去,她纵是再勾引你,只要你不动心,你们怎会在一起既然动了心,动了情,何必又与我说什么深情你不觉得可笑又或者,你长了左右两个心脏,可以容得下两份情”
“你若无情,我便休”
崔晋原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回去我想静静。”荷花站了起来,俯视着他,“不要和我说什么金榜提名,就来娶我。我不是王宝钏,不会苦守寒窑等你十八年。我也不是崔莺莺,眼睁睁地看着元稹娶韦氏为妻。”
说完这句话,荷花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崔晋原紧走两步,抓住了荷花的手。
“给我机会求你。”他的眼里带着三分后悔,七分痛苦。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荷花觉得心头隐隐作痛起来。
“给你机会谁给我机会你可曾给过我机会你和她在宾馆相会,她怀了你的孩子时,你可曾给过我机会当她将刀刺向我的脖子,令我血流如注时,你可曾给过我机会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不要以为死过一回,就一切烟消云散了。对我来说,那是昨天才生的事情。可是你呢你比我多了十年的记忆,你是怎么做的”
她将自己的手从崔晋原手中抽出,“你依旧去找她了你的心里依旧有她。可你居然还对我说,你与她已完结了。你竟然还敢骗我,说你在利用她”她指着客栈大门的方向,“她就在陈州城内,她依旧想要杀了我,和前世一样。你呢,你和前世一样,什么都没做你只不过万念俱灰地开着车冲向湖底。”
“你是个懦夫,毫无担当我们都死了,孩子怎么办一个孤儿,怎么活下去”荷花向前走了一步。
崔晋原连连后退。
“你不过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你的前程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你受不了没有权力的生活,你受不了没有恭维的生活。所以,你才想要结束这一切”夫妻二十年,荷花比崔晋原自己还要了解他。
“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没有家庭,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不管你转换多少世,不管你转换了多少身份。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自私自利自我”
她的手指点在崔晋原的胸口上。
“离开我”
房门轻轻关上,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崔晋原一个人。
他站在门前,如同一只孤独的野兽。
也不知是谁家的妓子展开了歌喉,唱起了庄周梦蝶。
袅袅的歌声穿透雨丝,传入了客栈。
“如梦初醒,自觉两腋风生,有栩栩然蝴蝶之意,把世情荣枯得丧,看做行云流水,一丝不挂”
崔晋原倚在门上,听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间,有泪水滑落脸颊。
“原来,是这般的痛苦”他捂着胸口,低语喃喃。
荷花背靠着房门,神情怔忡。
门外大雨如注,心中大雨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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