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扶着墙走得不快,背上出了一层虚汗。
「不知道这次来干嘛可以直接不让他们进门啊,眼不见心不烦的。」
「所以才说是没脸没皮的破落户,不让他们进,他们在门外又哭又闹的,恨不得解了裤腰带吊死在咱家门口。」
容瑾抽抽嘴角,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走到前院,还未到花厅,容瑾就听到个乾净温和的声音口齿清楚丶不卑不亢地说:「族爷爷,我家夫郎虽然身子不好,但有秀才功名,是个妥妥帖帖的读书人,容不得你们言语欺辱,一口一个病秧子丶早死鬼,我听不得。」
「他活着,是我的入赘夫郎。他死了,我就给他守寡。」
「黎家的家业不能後继无人!」老头提高了声音,就和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似的。
「族爷爷,今天我的话就撂这儿了,你们再来我家,我就断了供应族中族学的费用,收回五十亩祭田。」
容瑾竖起手指在嘴边,示意冬子别出声。
「你敢!」
「族爷爷,今天我尊敬你为长辈喊你一声爷爷,我不仅敢,我还已经做了,从下半年起给族学的费用减半,有里正丶族中三位长辈做见证,这是契书。」
黎未从管家手上拿过一张纸在族长和隔房堂哥面前虚晃了一下。
「你们再来,我就还减半。」
族长和一个黑脸的庄稼汉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个哥儿,一个哥儿,真是翻了天了,要不是当年给你爹那块饼,你爹早死了,哪里来的你,啊!」
老头气得哆嗦,枯枝似的手指头指着黎未的鼻子。
「你不孝不悌,都是你爹没教好,祖坟那块好地方他不配!」
「威胁我」黎未嘲讽地轻笑,「祖坟都是我家花钱打理的,我停了出资,你猜老祖宗会不会半夜爬起来趴你床边问你好。族爷爷,你年纪大了,应该好好养身子,族里面的事情又多又杂,不能让你受累了。」
意思很明显,他有钱,他要让族里面换族长。
一块准备喂狗的馊饼喊了二三十年了,够了。
他爹抹不开情面,还念着族里面一些人的好,这麽多年一直接济,那是爹亲缘重,可他不是!
「目无尊长啊,真是狗东西,我要去衙门告你不孝。」老头色厉内荏地喊着。
黎未轻笑,「族爷爷,我爹一直教我滴水之恩丶当涌泉相报,今天我就报恩,黎叔,把东西给族爷爷抬上来。一块馊饼劳您惦记二十多年,是我们不应该,我今天一百倍报答你。」
两个小厮端来了一箩筐的饼子,又重又沉。
黎家做事终究没有做绝,不然直接把饼子给塞他们嘴里现吃下去才得劲。
听得容瑾两只眼睛睁大,觉得太特麽痛快了,难怪能做出找个病秧子夫郎入赘的事儿。
他扶着月洞门走了进去,眼中划过茫然,怎麽就一个干吧老头丶一个矮黑的庄稼汉子和一个五大三粗但明显把好衣服穿出来的年轻男人,他们被一群小厮围着。
院子里就是不见刚才还在说话的黎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