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没想过?若真送到官府,一介平民的身份如何与江家抗衡,官府也不是吃素的,真假证人难道他们审不出?」
「我本就是想让江家出点银子,再给他个难堪才说是我林家女,这样那胆小如鼠的江母才会有所忌惮,哪知。。。。。。」本想欺负寡母谁料未成,想起唐薏那样脸,林修齐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林修齐走後,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江母又成了江府第一人,她以唐薏不守规矩之名罚她到佛堂跪思己过。
而那受了莫名之灾的江闻谷则正跪在堂前为长嫂鸣不平。
才吃下两颗平心丸的江母脸阴得快要落下雨来,对着二儿子完全没有半分慈和的模样,「你以为唐薏嫁进来了你就有靠山了?你也不瞧瞧她是个什麽东西!你们两个蛇鼠一窝是要将江府给拆了?!
江母从未有一日看得起过唐薏。
「我说过,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我江闻谷行端坐正,长嫂是为我出头,您为何要罚她!」
江母冷笑,「行端坐正?你也配说这几个字?你什麽品行当我不晓得?自小你闯过多少祸事,若不是你兄长给你次次兜底,你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下贱胚子。」
这句声音微小,却振聋发聩,周妈妈目珠一滞,忙小声在一旁劝和,「夫人。。。。。。」
「我知道,从小您就不喜欢我只喜欢我哥,在您眼里我就是个天生坏种,连我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少年身子挺得笔直,眼中隐隐有泪意。这少时风里滚尘里翻的皮实少年,终因着母亲的一句羞辱伤了心。
「你知道就好,」江母许是今日被气得急了,眉目一提半分怜悯也无,「往後若再有这样的事寻上门来,你便同那个村姑一齐滚出去!」
少年心寒,一如数九深冬,他没再为自己辩解一句,自地上爬起来气哄哄的奔出正堂去。
待人走远了,周妈妈才低声开口:「夫人,我瞧着这事儿似真不似二公子做的,他是同林公子结了仇,若他真理亏,那林公子为何就这麽算了?」
「贱人生下的下贱胚子,有什麽腌臢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一股缓且深刻的恨意在江夫的眼中迅速蔓延,掀开过往,似又见着若干年前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晃荡在眼前,因而她从未笃信过江闻谷的清白,「若非他轻狂,又何致以与人结了仇。」
周妈妈在一侧沉了眼皮,也觉着今日夫的所说的话太重了些,却又不敢贸然劝阻,只委婉道:「这些年,二公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小公爷身子不好,若万一走漏了风声,二公子指不定又闹出什麽乱子来。夫人若是看不惯,就少让他出门便是。」
手肘无力撑在身旁檀木雕花方桌之上,中指轻轻按压自己跳疼的太阳穴,稍一闭眼,皆是方才唐薏在外人面前撒泼的场面,「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樱桃将唐薏自佛堂里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後,虽这长久以来她能躲懒则躲懒,却也免不了膝盖酸痛。
到了筠松居的时候樱桃才抱怨起来:「江夫人真是是非不分,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林公子错漏百出,可她宁愿给银子赔罪都不肯为自己儿子分辨一句,还罚二姑娘你!」
江观云听到她们主仆二人进房,才知唐薏这麽久没回来是被罚了,心头牵挂,对母亲行为颇为不满。
「林家有权有势,哪是她现在惹得起的,连证人都带来了,她能不慌吗。」稍稍活动,膝盖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别看她生活富足出身又好,可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只知道把脸面放在第一位,脸有什麽用啊!」
「二姑娘你今日当着这麽多人的面一闹,来日传出去怕是对你名声有损。」
唐薏揉着膝盖轻笑一声全不在意,「名声值几个钱,传出去又能怎麽样,我一没偷二没抢,他们除了骂我是个泼妇还能说什麽?我倒不觉得泼妇是个不好的名号,从前我们村的李嫂子就常被人说是泼妇,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从来都不敢招惹她!」
此种观点颇为新奇,是江观云从未涉及亦从未想过的,若是从前他或觉着荒诞,厚颜无耻并不值得赞颂,可这话自唐薏的口中讲出来,他竟觉着自有几分道理。
从中窥出了些许洒脱的意味,唐薏与她时常挂在嘴边的李嫂子一样,皆是神人。
「少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您现在要沐浴吗?」隔着门板传来月珠的声音,由上次事件起,她整个人都规矩起来。
「二姑娘今日就在内室洗吧,天渐渐凉了,外间透风,着凉就不好了。」樱桃心细,这阵子唐薏每每沐浴都在外间,如今深秋已至,也是该挪到内室里。
若是先前唐薏定要犹豫,但自打与江观云住到一起便没了那麽多忌讳,确信他醒不过来,在内室洗又何妨。
「好,就在内室洗吧。」
主仆二人有应有声,却无人留意身後床榻内,江观云慢慢爬上脸的朝霞颜色。
第十章他从前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呢?
才烧出的热水甫一倒入木桶中便腾出水气,不多时,床榻内的江观云便感受到几许氤氲。
缠绵的雾气笼罩,一如走进了一片泽林。水声似清泉自山涧顺流而下,哗流之间惹得榻内的人心尖儿也跟着紊乱起来。
明明什麽也看不到,耳却灵动,针落可闻。
唐薏似一尾鱼淹入木桶之中,一副画面自他脑海中不受控地铺就开来——
一个看不到面容的少女,应正在水中认真浣洗自身,长发一如游藻飘浮在水面上,玲珑的身形於花瓣下时隐时现。。。。。。
气有微急,一旦意识到自己这般念想,江观云便觉着自己很可耻,虽二人名义上是夫妻,却未有实,因而从来都是克己复礼的人,因自己的游思妄想感到羞愧难当。
甚至觉着有些对不起她。
他有意控制自己的意念不再往歪路上行去,可那念头便似锁在他喉咙上的木枷,越是想要背离便勒得越紧,脑海中的远山云雾处,一朵梨花似的少女身影忽远忽近。
即是从未见过唐薏的模样,即是从旁人的描述中多以粗鄙之词形容,可他还是忍不住猜想,她的模样应便是那洁白灿然的姣梨。
至少在他心里是的。
木桶中的人自是不知此刻在被人如何编排,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之後,在长发上裹了块巾布,夜色阑珊下隐隐见着她肤上透着点热息,面颊粉红一如上过脂妆。
今日算是打了一场胜仗,她便觉得有些过於疲累,虽被罚到了佛堂但还是感觉值得。
待长发稍干後,眼皮就开始打架,卷着一股子淡香气上了榻,那人未消的心念随着她的贴近越发上头。
一如往常,她睡熟之後便凑过来,许是天凉的关系,这阵子再睡时她会将自己抱得更紧。
温软的脸颊贴到他的颈窝处,每当江观云凭着自己的意念将那股游离全身的躁縕压制下後,
才能一觉天明。
果不其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疯闹那一场,唐薏一战成名。京都坊间皆传,江府嫁入了个疯妇,一言不合便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做派让人不忍直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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