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弥漫间,江观云回到衙门,难得今日没在堂中看到唐意,他心中舒缓。
见他入门,副使周南逸起身上前,行礼道:「大人。」
自打周南逸调来此处,江观云便听旁人偶讲几句碎言,说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身量丶身形相差无几。
连唐薏也讲过,周南逸说话的声调也和他很像,甚至有时候他突然开口,会让她生出几分错觉。
声调像不像,江观云自己难以分辨,可唐薏既说像,那便是真的像。
他初见周南逸,只知他出身世家,在其家乡也有几分名气,再观其人眉眼温和,长相端方周正,称得上风流倜傥。
江观云自小不会在人的外貌长相家世之类过於计较,可眼前这个周南逸,却总能让他生出比较之心。
他也憎恨自己莫明的狭隘,可此心一起,便很难磨灭,最可怕的是,他总忍不住想要找周南逸的错处。
是的,找茬丶挑刺。
「这麽晚了你还不回住处,待在衙门还有事?」一向温厚待人的江大人难得冷了脸。
「夫人昨日说,今日有要事找属下商量,可她人还没到,属下不敢贸然失信。」他一顿,「夫人学画心切,在书画上有些急於求成,不过临摹极好。」
每个字都正常,可落到江观云耳朵里,皆是刺。
才想借引开口斥责几句,便听江闻谷和樱桃两个奔到堂中,两个人一前一後入门,一个一脸菜色,一个眼睛通红,与先前来棠州的路上遇袭何其相似。
除他二人之外未见唐薏身影,江闻谷的心咯噔一跳。
第五十八章寻到
「嘶——」
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唐薏神游天外,是被脚踝处剧烈的刺痛唤醒的。
睁开眼,是被夜色包裹住的绿茵,眼前一片昏暗,唯有霜似的月光照进来,柔和不刺眼。
单薄皮肉下的骨架子似被人拆散了,稍一动念便泛疼,後脑嗡响个不停,她努力睁了眼,待适应了黑暗,方看出来自己身在何处。
此刻倘躺在地,头顶似一处圆形出口,有野草遮蔽,四周石壁虽不光滑却排列规律,此境似曾相识,应是一处枯井。
勉强撑着胳膊坐起,借着幽幽的月光,她探手摸到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的左脚踝处,指尖儿才触动,便是一阵钻心。
「真倒霉啊!」於井中破口大骂一声,壁有回音,却无人回应。
细想白日,明明是出城追那道人,谁知那道人骑着马奔的飞快,她没跟出去多远便跟不上了,想打道回府,哪知根本没留意脚边被野草覆盖的废弃枯井,失足坠落,这一摔直接晕了过去。
她似一只青蛙坐井观天,仰头望出去的天自这角度看过去也不过巴掌大小。
「真是流年不利,先前被人追杀摔下山坡,这回又掉到井里。。。。。。。」心里怨气盛集,「江闻谷那死小子也真是个灾星,我也是多事,非管他干嘛!」
可怨气归怨气,到底是自己不长眼珠子,追人心切才失足,怨人无用,只能仰头乾巴朝井口呼喊道:「有没有人呐!」
除了无数虫鸣,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救命呐!」
这一声唤得破音,仍旧无用。
天气炎热,她良久未进水米,嗓子乾的似冒火,极力所力唤出两声已是嘶哑。
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记忆回旋,她隐隐记得,小时候也有过这麽一次,她调皮将麻绳捆在树上,另一端系上自己,降到一口枯井下探玩,谁知打算上去的时候,麻绳断了,她自己一个人在井下待了近乎一日。
娘亲和兄长为了找她都快急疯了,好在最後天将暗时刘丰年听到她的哭声,才将她从井底下救上来。
可这次,不晓得有没有那麽幸运。
不过她胆子大,人又闯浪,孤身在此倒不至於吓破胆。
只是猜想,这麽晚了,他们怕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找到这里来,况且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