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错了,但频率对了。
时恪眼眸低垂,对着手里的黑色屏幕,问:「说出来会更好吗?」
台上主唱换了好几轮,现在不知道是哪位大哥在嚎情歌,大抵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高音飙得撕心裂肺。
「爱要怎麽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如果能……」
刘丛蹬着腿一跃而起,将吴廷掀了个趔趄,他喊道:「用嘴说!!!为什麽要遮遮掩掩,不知道我会难过吗!」
「哎哟祖宗!」吴廷从沙发上爬起来,吃啥了力气这麽大。
眼瞅着刘丛又冲时恪去了,他赶紧上前拽住,边哄边劝:「说说说!都说!有什麽说什麽!」
时恪喝得眼眶泛热,定然是被酒精蒸的,他犹豫着点亮手机,屏幕上的云音乐推送彻底将他的心情推到谷底。
此刻,台上大哥唱完,音乐渐停。
徐泽文手持话筒转过身,在昏暗的包厢里来回扫视,「让我来看看还有谁没唱!」
他跟宿管查寝似的,从那头晃到这头,眯着眼睛在一坨黑影中发现目标。
刘丛嘴里一会儿「露啊」,一会儿「恪啊」,拽着人嚷嚷道:「你说啊倒是!告诉我为什麽!」
一片混乱之中,徐泽文抬手一指,对上时恪的眼睛,「就你了!时恪!」
被点到名的时恪茫然地看过去,刘丛和吴廷还在一旁絮絮叨叨「说啊说啊」个不停,经文似的萦绕在脑海。
手机页面早就被时恪不知不觉划到通讯录,他鬼使神差般地按下号码,电话拨了出去。
包厢里的人都喝得晕了神,跟着徐泽文起哄,拍着铃鼓撺掇时恪上台唱歌,吴廷掐着刘丛根本没空管。
电话很快被接通,耳边低沉的轻语彻底击穿时恪的心底防线。
「时恪?」
都说名字是最简单的咒语,尤其被喜欢的人念来,怕是比世上最优美的旋律都要动听。
时恪的气息有些不稳,许是紧张,也可能是醉麻了,他道:「你先别说话。」
宾利在空旷的大道上驰骋,路灯飞速闪过,车内安静,扩音器里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电话里背景音嘈杂,黎昀没听清时恪说了什麽,而在一阵欢呼过後,人声渐歇,有旋律响起。
他皱着眉,踩深油门,又在扩音器传来第一句歌声时怔然。
「IguessallthemountainsthatImovedjustweren'tenough。」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黎昀认得时恪的嗓音。
这是……唱给他的歌?
引擎嗡鸣从街道呼啸而过,窗外的一切都成了丝丝缕缕的残影。临近午夜,车道一路通畅,黎昀在KTV大门口停稳,熄火下车。
电话不曾挂断,黎昀紧握机身,阔步直奔C89号包厢。
手机里的声音逐渐和走廊里的回荡的旋律重合,直到推开门的刹那,犹如穿透薄膜,歌声温柔倾泻而来。
包厢里的观众都还沉浸其中。
而灯光下,时恪半坐在高脚凳上,长腿微屈,手扶立麦。灯影描刻着他清隽的面庞,眉宇又因为酒色染上慵懒,唯独那双眼睛,真切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身影,不躲不闪。
「Iwould'vewalkedthroughhell」
「Tofindanotherway」
许是梦吧,否则黎昀怎麽会再次出现。
时恪喉间的震颤随着音律起伏,犹如祈求般地唱完最後的几句。
「ButnowI'mfallinghard」
「Withoutyouheretonight」
满屋的人不忍破坏这气氛,直到旋律接近尾声,徐泽文才发出感叹。
「卧槽不是,这专业的吧??」他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酒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