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泱泱照例跟着祖父去读书,回来时,脑袋耷拉着,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哒哒的模样。
默默坐去廊下,望着月亮惆怅,倒豆子似的跟亲爹难过——
「乐极生悲啦,祖父念得我睡着了……」
「噗哈哈哈哈哈……」
亲爹笑得好不大声。
泱泱默默捏紧小拳头,「我明日定好好听学!」
徐鉴实书房灯油熬至三更晚,被小厮催促着去歇息。
他眉头紧皱,似与小厮絮叨不解,「你可觉我授课有误?」
小厮:?
他暗悄悄的咽了咽唾沫,道:「小的不过蒙受老爷恩典,识得几个字,旁的便不知道了。」
徐鉴实叹了声气,也没再说。
洗漱罢,躺在床上,徐鉴实瞧着月影帐子,许久都没睡着。
徐家出於晋陵,百年的清流士族。他们一房原是出自旁支偏房,祖宗受恩於皇天,官拜太傅,当了帝师,至如今,他也蒙受皇恩,说起来,满门三朝帝师,兴盛早已越过了主支去,不负祖宗。
然则,他膝下二子,次子公瑾有礼,学富五车,长子却是言行无状,不通六艺。
可徐鉴实犹记得,长子尚在襁褓时,便好似懂人声,颖悟绝伦。
他亲自替他开蒙,悉心教导,多年来颇费心血,盼着他有朝一日,蟾宫折桂。
奈何不遂人愿,此子叛逆非常。
读书不用功,眼高手低。旁人五岁读千字文,十岁能作诗。他嫌千字文无用,作诗无趣。
旁人自幼苦练骑射,他怕流矢伤着自个儿,骑马摔断腿,最是宝贝自己不过了。
夫人总是遗憾,膝下二子,没生得闺女,可此子娇贵得惹得夫人都嫌烦。
冬嫌冷,夏嫌热,屋里炭火冰鉴花费的银钱比他爹娘都多出两倍。非是锦缎被子不盖,屏风纹样不合心意便放去库房,玉石珍玩,瞧着合眼不顾金银几何都要买。
徐鉴实从前多训他,抽断了三把戒尺,也未将此子从喜奢华,好花鸟鱼乐的路上抓回来,乃憾事一桩。
後及冠之时,徐鉴实替他择『自若』二字,是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麋鹿兴於左而目不瞬』之意,到头来,他却是『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放浪自若。
如今瞧着泱泱,大有学她爹架势。
徐鉴实重重叹了声气。
如他所言,泱泱聪慧更甚她爹,而自古来,慧极必伤,徐鉴实愿她安乐,可也少不得要费心思教授许多道理。
可今夜,小姑娘听学听得打瞌睡,大抵……徐鉴实苦笑的扯扯唇角,不得不承认,他虽是为太傅,可课业讲授并不引人入胜。
暗夜中,徐鉴实沉沉呼出口气。
天暗微雨,暮色霭霭。
学宫散学时,徐鉴实收拾书卷,见底下一学生依端坐於案前,脚步微顿,过去问:「世子可是有惑?」
赵徵起身,双手交叠与太傅见礼,而後答:「太傅近日授课,与往常微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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