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几个戏子却没有理睬他的话,反倒是敲起铜锣来,凄厉的笛声的插|进,尖锐得仿若数万冤鬼哭号。
他们一边唱,一边围着秦泽航转起了圈:「耍把戏,不可取,如今应是还银时,一块怎说不是钱,莫要等到我来取!……」
唱腔在宽阔的房间内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连心尖都在发颤。
宿缜也被眼花缭乱的戏服弄得头晕,还一点唱词都没听懂。
戏曲的说话方式本就独特,更何况还没有字幕,若是以前没有接触过,想完全理解确实不容易。
「好像是说秦泽航欠了钱。」金刚力士说道:「他们说秦泽航耍把戏,骗了他们一块钱。」
宿缜疑惑道:「一块钱?」
现在通货膨胀那麽厉害,在地下扔个五块都没人愿捡,为了一块钱,没有必要这麽大动干戈吧!
「反正他们就是这麽唱的。」金刚力士耸耸肩:「这种白文唱词,我们不会听错的。」
「我还!我还!我还就是了!」
秦泽航不愧是戏班出身,在这种危急关头,依旧将唱词听得明明白白:「我没有现金,这个,这个给你们,你们满意了吧!」
他慌慌张张地从裤兜里一掏,摸出一个打火机扔在地上,带着哭腔嚷道:「你们别唱了,我求求你们……」
打火机落地的那一刹那,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瞬间,万籁俱寂。所有的戏子全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过头去,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个打火机。
秦泽航声音颤抖:「怎麽样?这个至少二十多块,可以了吧!」
所有的戏子尽皆沉默。许久,一个生角打扮的男生一抖扇子,指向秦泽航的手腕,用戏腔唱到:「手表拿来!」
秦泽航一愣,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腕表:「你们知道这个多少钱吗?我不就拿了一块钱的东西,你们还想要什麽?」
他话音未落,那生角就摇头晃脑,扇骨一打:「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眨眼之间,四五个戏子一并冲上前去,为首的女生甩出了一个绳套,死死地扣在了秦泽航的脖颈上!
秦泽航当即呼吸一滞,脸色憋得通红,挣扎着伸手去扒那个绳套。
梁宴也惊呼一声,却并没有冲上前去,反而飞快地跑向相反的方向。
「……」江起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闲庭信步地走到了秦泽航身边,猛地一挥手!
刹那间,一股剧烈的灵气从他的身体涌出,将所有围着秦的戏子炸飞出去,七荤八素地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
秦泽航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因大口喘气而急剧张合,过了好半天,才恢复了神采,有气无力地看着江起说道:「谢谢……」
江起微微颔首,走到那一群仰躺在地上的戏子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会,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各自三五成群地抱在一起,若有若无地看向一个净角打扮的男孩。
「你是老大?」江起顺着众人的目光走了过去,弯下腰质问道:「为什麽要杀人?」
那男孩画着一脸夸张的彩妆,白底黑纹描得脸谱刚烈而凶猛,一看就是张飞的模样。
但如此浓墨重彩,却依旧盖不住两颊上的那几块婴儿肥。
「张飞」撑着地站起身来,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说道:「他骗了我们的钱!还不知悔改!」
江起:「多少钱?」
「张飞」:「一块!」
江起:「……」
虽然涉案金额有些过下,还达不到定罪的额度,但鉴於当事人情绪激动,「江警官」还是好言追问:「他是怎麽骗的钱?」
「张飞」的脸蛋鼓起两个大包,气呼呼地说道:「他来买我们的东西,却耍花招,付的钱刚拿回来,就自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