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放鹤觉得公孙猛已死在夏人刀下,只想问问怎么死的。毕竟主仆一场,公孙猛对他也算忠心。
没想到云佐听见这个名字,立即后退两步,摇头道:“这个人您别打听,只当他不是临川侯府出来的吧。”
“他……还活着?”
“在前锋军呢。”云佐低低道了句,然后就转身,拉着徐朴聊天去了。
“徐典簿,上次听闻令姐病情反复,现下如何了?”
“积年的伤,反复也是寻常事。先前在军中时就延医问药,如今按旧方子服药,也无什么大不适。”
“诶,那可不行。军医都是治糙汉子的,就知道下猛药,令姐身子瘦小,哪禁得住?这样吧,我前些天随季将军入宫,结识了为宫里娘娘们调理的太医,哪天让他到徐主簿府上,给令姐也开一副方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
“顺路去一趟,不麻烦。我已同那太医提过令姐的情形,能否请徐主簿多说一些她从前的事?还有,可否告知她的闺名?”
“唔……”
程放鹤本在思考公孙猛的情况,听了一耳朵他们的对话。他抬眼看去,见徐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叫徐朴。”
“徐……什么?”这下轮到云佐一愣,“与越国从前那位锐坚营将军同名?”
徐朴摸了摸下巴,“徐溥,‘瞻彼溥原’的‘溥’。同音而已。”
“原来如此。徐家竟为女儿起了这么个大气点名字,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程放鹤听着心里好笑,徐朴用了姐姐的名字,却忘记给人家起名,被问起就差点露馅。
不过,云副将对徐家的事关心得有点过分了吧?徐朴现下无钱无权,有什么可巴结的?
程放鹤开始胡思乱想,总负责人摆烂,自然没人抢着干活。就这么一整日,屋里的文武官员都在喝茶聊天。
程放鹤一边品尝红豆米糕,一边从众人对话中获取信息。关于夏国朝廷,关于中军和前锋军,关于京城状况……
好像都是没用的信息,没一条能帮他被季允捅死。
晚上回到无心阁,他躺到床上,突然惊觉:再不去后院找纪柳,程放鹤的痴情人设就要崩了。
他并不想和突然冒出的“白月光”有什么交集,可在季允的眼里,临川侯多年思念之人出现,他却躲着不见,容易露馅。
€€€€那就试探一下对面的计划。
程放鹤将衣襟扯松,腰身则紧紧勒着,散开满头微卷的青丝,唤人取来一坛酒,抱着往后院走去。
这副媚态自然是给季允的眼线看的,他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确保足够多的人看见他,才慢悠悠朝后院走去。
自打程放鹤遣散后院,这里便无人把守,两旁的草木却像是修剪过。
远远听见宛转陶笛声,程放鹤推开院门,见廊下点了一盏灯,微光映出靠着廊柱吹笛的纪柳。
€€€€南风馆出来的公子姿态翩翩,比寻常男子瘦小一些,一看就是权贵人家喜欢养来玩弄的类型。
远望那身形,程放鹤心底那股喜欢美人的风流瘾又被勾起。他缓步上前,纪柳没有停止吹奏,而是用眼风点了点身边的木盒。
程放鹤打开木盒,里头装着一个埙。
他不是不愿意给美人伴奏,但是€€€€刚才还在吹悠扬的古曲,为什么他一来就开始一闪一闪亮晶晶?!
《小星星》和埙真的不搭!那只是他教季允吹陶笛的入门曲!
程放鹤没办法,只好强行给儿歌伴奏,难为这埙了。
一曲终了,纪柳竟忽然红了眼眶,“这曲子奴家向来独自吹奏,已很多年无人相和了……”
程放鹤嘴角一抽,“外头凉,进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