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嗯……你干了本侯一顿。”
程放鹤不愿过多描述梦中情形。他知道梦是潜意识的反映,不明白自己的潜意识里为何会有这样残忍的内容。
明明在现实中,季允一向待他好。从他穿进这本书起,本该对他怀恨在心的少年就从未报复过他,更别说像原书那样一剑捅死他。
就算季允生气了,也只会把他绑在屋里,甚至默许他与外界联系。即便起疯来,最过分的也是强要了他,他一边害怕一边享受,又不会因此责怪季允。
现在花瓣已除,误会解开,他们彼此选择原谅,早就相守多年,程放鹤对人更是一百个放心。可为何在梦里,竟有一段如此屈辱又如此漫长的经历?
更为奇怪的是,像梦里那样被季允欺负,程放鹤想想就觉得刺激。分明应该很爽的场景,为何置身其中时却感到绝望?
程放鹤怕季允误会,就什么都没说。季允也不问,只是紧紧抱着他轻拍,安抚他重新入睡。
这些天来,类似的梦隔三差五地出现,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和感受,他连季允骂他的每一个脏词都能背下来。所以现实中,他越来越不爱碰季允,即便偶尔放纵一下,也要求对方必须温柔,尤其不许绑着他。
他不愿想起那个梦境,太压抑了。
愈频繁的噩梦让程放鹤夜夜睡不好,他决定明天避开季允,悄悄请个大夫来府上,给他开点安神助眠的药。
可这夜他正要睡下,冷不防被季允往口中塞了个药丸,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咽下。
“这什么东西?”
季允回答:“倚红楼的秘药。”
倚红楼?程放鹤蹙眉,“今夜没兴致,本侯要休息了。”
“不妨事,”季允像往常一样铺好床,替侯爷换上寝衣,展开锦被盖到人肩膀,“侯爷休息吧。这药并非那种作用。”
倚红楼的药不都是那种作用?程放鹤懒得跟他纠结,翻身面向墙壁躺下,生怕哪句话把人惹火了,季允又要找自己索取。
入睡过程中,他感到被季允从身后抱住,耳边似乎有隐约的话语,却听不真切。
不出所料,程放鹤又一次梦到了那间仓库和凶狠的男人。可这回,他一边感受着被人欺负的绝望,一边清醒地旁观着仓库里狼狈的自己。
那个清醒的他,觉得眼前这一切荒谬至极。他和季允分明彼此相爱,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报复早已过去多年的恩怨?
于是他鼓起勇气,第一次冲面前的施暴者喊出:“停手!”
他本是坚定的语气,可饱受欺辱的美人一开口,声儿嘶哑而软媚,简直是欲迎还拒。程放鹤心叫糟糕,这还不得勾得对方变本加厉。
可令他意外的是,季允居然真的按他的要求停下了。
程放鹤听过自己现在的声线,完全不想再说话,但季允停下却不出去,他反而更难受,只好继续问:“你这样对本侯,是因为恨么?”
季允眼底的凶戾渐渐淡了,点点头。
“不,”程放鹤镇定道,“你是因为深爱本侯。”
听得这话,季允顿时浑身一僵。程放鹤忍无可忍,自己又动弹不得,抬高话音:“你退后!把链子解开,我们好好说话。”
然后季允果真退了,他抽出铁杆,却并未完全解开锁链,而是将程放鹤双手绕柱固定,仍然怕人逃跑。
总算摆脱了羞耻的姿态,程放鹤端正坐好,用囚服遮住身体,缓缓开口:“你率军攻入侯府当日,便把本侯绑来了这里,并非以折辱本侯为乐,而是想给自己制造一种错觉,觉得真正占有了本侯。”
这话仿佛瞬间戳中了季允,他别开目光,“是又如何?要不到侯爷的心,要人也一样。”
“你怎么知道,本侯的心没给你?”程放鹤遍身尘土与咬痕,本该耻辱不堪,却勾唇一笑,那笑容配上弯眉凤目,竟在破败仓库中生长出了一抹夺目的明朗。
“你仔细想想,本侯明知被季将军憎恨,在京城沦陷前并非没有逃跑的机会,为何选择留在侯府?”
“本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却仍然甘愿落入你手,你可想过为何?”
季允脸色白,往后跌了半步,下意识抓住衣领,双唇开合,轻轻吐出:“……为何?”
程放鹤抬起下巴,示意对方附耳过来,低声却坚定道:“因为本侯就算被折磨被羞辱,也要留在季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