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操作下来,林宛宁已经看傻了眼。
「你不用看方子吗?」
秦啸头也不抬,声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老子不识字。」
一句话,让林宛宁揣着药方的手悬在了半空。
「你不是上过小学吗?」
「早他娘的忘乾净了。」
林宛宁刚想说能不能不要骂脏话,突然间烧火的炉子里发出了砰的一声,她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秦啸却淡定自若,眼疾手快的向下方柴堆里塞了根新的柴火进去。
她这才发现,是上一根柴烧焦後断掉的动静。
「少见多怪。」
泥腿子一脚跺灭了迸出来的火苗,他看着她,剑眉轻挑,目光如炬,林宛宁心道,明明灰头土脸的是他,她脸热什麽?
那用红砖搭成的简陋土灶上火苗不断跳动,不一会儿屋里便充满了草药的气息,这气味不像是她上辈子喝过的那种中药那般刺鼻熏人,反而有一种馥郁的浓香。
林宛宁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然後突然发现,他正在熬制的这药汤,似乎和大哥给的这些方子上的每一款都不太一样。
林宛宁担心这个泥腿子搞错配方,急忙追问:「你熬的这个是主治什麽的?」
秦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拿着烧火棍控制灶上的火头,忙不迭道:
「就你手上拿的第一张方子。」
林宛宁忙低头一看,正是方才她拼凑出来的止咳古方。
「你不是不识字吗?」
「我大哥的方子,闭着眼用手摸我都知道哪个是哪个。」
林宛宁:算你狠。
「可是,这方子里还有一味生姜,你怎麽不加?」
泥腿子不耐烦了,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吊儿郎当:
「做药要灵活,不是方子写什麽就加什麽,每一味成分都要根据不同人丶不同症甚至不同节气及时变动。我刚才已经加了两倍的桂枝,现在这个时候倒春寒,多数人咳嗽发热都是换季不适导致的,并不是真的受寒。如果是初入冬时,可以按这方子把药加齐全,但现在加太多解表药,容易阴虚火旺。亏你还是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哼。」
秦啸解释完,冷哼一声,甚至都懒得再看她。
林宛宁:……
俩人一直忙活到夜里,才将几个方子的药都煎完。
此时东州的夜晚仍是天寒地冻,秦啸将放凉的中药汤密封好保存,然後直接将罐子放在厨房里。
「这样就可以了,至少可以保存四五天。」
秦啸说完,就大步踏出了厨房门。
林宛宁看了一眼那些药罐子,心里已经筹谋好了第一桶金的掘法。
天空像一块深蓝的幕布,月光清幽的洒在小院里,村里已经是万籁俱寂。
他两天没怎麽合眼了,累的精疲力尽,正准备锁上厨房门回房睡觉时,却见林宛宁磨磨唧唧的不肯走,秦啸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宛宁看着他,今天晚上,她就要和泥腿子睡在一张炕上了。
她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你想睡厨房吗?」
泥腿子瓮声瓮气,似乎不怎麽耐烦了。
「我丶你不是有澡票吗?我刚才出了一身汗,三天没洗澡了,想丶」
林宛宁红着脸,支支吾吾,她上辈子天天洗澡,如今来了东州,就算不能天天洗澡,能每天洗洗……也好,林宛宁觉得她的生活习惯一时半会是很难改过来了。
再说了,同床共枕,她还是希望大家都讲卫生一些。
林宛宁自然是知道东州条件艰苦的,但想着秦啸上辈子也是个出了名的乾净自律的前辈,想来应该也不会拒绝她这样小小的要求。
可她还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