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忽然响起,程楠吓了一大跳,习惯性拿到耳边按下接听键。
这次方明朗没忍住,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声音,清脆又爽朗的“哈哈哈”从手机传进程楠耳朵里。
程楠顿时脸色通红。
他看见程楠脸红,却还是笑个不停,一面笑一面往回走,摆着手说:“下次再见,有时间一起去玩滑板吧,程——程楠?”
程楠的脸颊彻底沸腾起来,“嗯!”
她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身上没有她见惯的公子哥傲气。
也没有长相出众带来的优越感。
他健康帅气,挺拔高挑,学识渊博,又彬彬有礼。
笑起来像太阳。
程楠走回书桌前,脑子里都还想着方明朗。想到他想起他刚才取笑她的样子,不禁握紧了钢笔,咬着牙在纸上乱涂了几个黑圈圈,又忍不住发笑。
“程楠。”
“程楠?”
顾知许唤了她两声才听见。
程楠如梦初醒,赶忙放下笔回头走过来,“哥,怎么了?”
顾知许面色有些发白,静静倚靠在床头,“要去做检查了。”
“噢,好的。”程楠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兰哥。
她搀住顾知许的胳膊扶他下床,小心翼翼托住他修长的腿缓缓放在地上。
露出的一截脚踝苍白又细弱,程楠蹲在地上帮他穿鞋,莫名的脑子一热,好奇的问了一句:“哥,你有多高啊?”
顾知许低着头看她,脸上闪过惊愕。
程楠也愣住了。
“对不起!”程楠咽了口水,垂下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可真是疯了,见了帅哥得意忘形,竟然敢问顾知许这种问题。
对一个站不起来的人问身高,她还是人么?
还好顾知许没太介意,摆摆手不耐烦说:“不知道,很多年没量过了。”
“哦,哦……”
程楠舒了口气。
其实小时候她一直觉得顾知许很高,她永远都是在仰望他。
但后来顾知许接连几次腿伤住院,从勉强能走到用必须拄拐杖,最后只能坐轮椅,她也早已忘记那些只能仰望他的日子了。
程楠推着他往外走,有意岔开话题,“诶,哥,你跟我讲讲你资助的这些孩子吧。尤其是方明朗。”
顾知许微皱眉头,斜睨她一眼,“方明朗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有些好奇。”
顾知许抬指揉了揉太阳穴,精神不济,闭着眼靠向椅背。
“他是当年资助的第一个。”
“哇,这么巧?说起来,哥你是怎么想到要资助学生的呢?”
“就是因为方明朗。”顾知许头有些晕,屈肘抵着脑袋闭眼回忆,“九年前松林岛那个项目开工的时候,爷爷让我去了一趟现场。那片当时还是郊区荒地,周围什么设施都没有,只有一些住户。”
“项目都开工了他们还没搬走吗?”
“那些住户不在松林岛范围内。”
程楠点点头,“方明朗他就是那些住户吗?”
顾知许应了一声,“不过他隔得更远,他家和项目场地中间隔了一条河。”
“那真是很偏僻了。”
“嗯。那一片儿是临川最北边郊外,如果不是松林岛在那边建成了新兴商业体,至今都还是荒地,住户们普遍需要领最低生活保障金。”顾知许顿了顿,又说:“方明朗当初年级第一,学校给免除学费、补贴食宿都仍然要辍学。”
难得顾知许讲这么多话,程楠连忙追问:“为什么呢?”
“他家里母亲病故了,父亲在外务工时受伤住院,除此以外还因为房屋问题欠了别人大几十万,他那时候只能去打工还债。”
程楠惊讶。
她想象不出那么阳光开朗的人曾经生活在这样黑暗的沼泽里。
电梯一路往下,程楠跟着护士一起带顾知许去拍片。
“哥,你当初是怎么帮他的?”
顾知许皱着眉,刚要开口,脑袋又痛起来,只能摆摆手道:“只是些举手之劳,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