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花扑朔,蜡油滴落,灯芯长时间未加修剪,烛光骤然暗沉。灯架上有几支蜡烛已经燃尽,厅堂光线熹微。
赵太傅半跪躬身,手掌撑在桌上,居高临下。李致垂眸盯着桌面烛影,如鲠在喉。
一场无声的对峙僵持着。
「我心悦她。」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惊醒天边明月。
月亮拨开云层,清辉散落,照亮晦暗角落。月华流转照绀眸,星光点点,情意绵绵。
孤影深情款款遥望明月,月亮羞红了脸,悄悄藏进云里。
晦明变幻莫测,犹如她对他的态度,阴晴不定,捉摸不透。想起她,李致不自觉勾起嘴角。
「这正是你不该娶她的原因。」
笑意烟消云散,李致微微张口想要反驳,赵太傅谆谆告诫:「多情种当不好皇帝,先帝便是最好的例子。殿下,您千不该万不该动情。」
「太傅,吾心既许,之死靡它。」李致态度坚定,「踽踽独行三十载,好不容易有那麽一个人牵动我的喜怒哀乐,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说什麽都不会舍弃她。」
赵太傅横眉冷目斥道:「若她心不在你,你也要纠缠?殿下,你曾经最看不起为情爱要死要活的废物,如今却变成了你最厌恶的模样。」
李致愣愣望向弦月,无声问:她心中可有我?
第65章夜谈
「小姐,快丑时了,明日还要去太学,歇息吧。」解霜铺好床催她。
郑妤百无聊赖剪灯芯,幽怨望向门口,问:「殿下那边还没结束?议什麽事啊,六个时辰了……」
「罢了,我先去沐浴,殿下若来了请他稍候。」
两刻後,郑妤披头散发从浴室出来,见长榻上坐着个人吓一跳。
「殿下您来了怎麽也让人通传一声。」郑妤拍拍胸脯喘气,察觉李致目光飘过来,急忙将敞开的衣领并拢,含胸驼背坐下。
香露沁玉肌,残馀水渍染湿单薄里衣,衣衫贴身勾出曼妙曲线,凹凸起伏一览无馀,朱砂小痣若隐若现。
李致乾咳一声,抄起薄毯将她罩住,道:「明日让绣娘给你制几件深色里衣,即日起不许再穿素色衣裳。」
「不听不听,殿下您管得真宽。」郑妤踢掉鞋子,一蹬腿缩到榻上,边擦头发边问,「你们谈到这个时辰,可是碰到棘手的麻烦?」
李致无视她提问,继续道:「你若不想有更多的人受你牵连,便听本王的。」
想起席间那人看郑妤的眼神,李致反覆规劝自己,才忍住没挖掉他双眼。还有白日那阮祜,他若对她有任何冒犯之举,也不必继续在太学待下去。
郑妤扯下布帕拿在手里,怨怼道:「衣裳没错,我也没错,是他们心怀不轨,如何算作受我牵连?」
「殿下,我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面团,不喜欢事事受您掌控。」
李致自认理亏,不再对她的衣着上纲上线,另说起前厅商议之事。
「锺家不愿倾力相助?」郑妤有些意外,「没理由啊,您和锺家素来交好,且锺姑娘与您交情匪浅,您不妨去跟锺姑娘谈谈?」
「不必,本王只是废帝另立,又不是逼宫造反,有小齐和崔家,足矣。」
郑妤似懂非懂点头,於他而言废帝确实不难,难的是朝代更迭之後,如何收拾动荡残局。
「巴东郡丶巴陵郡丶南陵郡,衡阳郡,这几处可有异动?」
巴东郡康王,巴陵郡靖王,南陵郡定王,以及衡阳王,这几位地方藩王才是最大的变数。
「这几处尚且安分,然庐……」李致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罢了,这些事本王会处理,你且安心准备太学考核,待你成功进入太学,本王许你一个心愿。」
郑妤喜出望外,她有事相求,已经做好以身抵债的准备,没想到机会送上门来。
她撇下布帕凑近李致,举起三指发誓:「我一定能进太学,殿下能提前许我这心愿吗?」
早给晚给都一样,李致不假思索同意。
郑妤跪拜谢恩,道:「温寒花清正廉洁,待殿下改朝换代,能否放他出狱,让他官复原职?」
刹那间,万籁俱寂,蜡烛燃烧发出的窸窣声无限放大,吵得人心惶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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