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一点不耽搁,和赵恒匆匆下城头,他和赵恒交代:“有军令召回,你就立刻回大名府,你不是来冲锋陷阵的,你是管兵器的,只负责装配弩机,不负责其他的,记住了,祖母在家等着你,你可不能有任何差池。若是嫂夫人,早些送回汴京城,这边不安全。”
赵恒是因为他送到北方来镀金的,将来会汴京城,要继续当他的闲散贵人。
赵恒臊眉搭眼:“行了,我是你二哥!不用你操心。”
赵诚深深看他一眼,确实挺喜欢这个大男孩的。
“二哥,保重。”
他来不及多讲,和赵恒匆匆嘱咐几句,带着来复和三十几人,匆匆跟着骑兵出城,翻身上马的时候,他还在想,从前觉得自己挺能吃苦的。
现在好了,越能吃苦,越有吃不完的苦。
对面天不亮之前佯攻了一场,就退回去了。军中看到这边开了城门,半山腰的中军帐中,有人进来报了对面的动向,耶律问:“这是要南逃?”
身后的亲兵:“听着不像。”
耶律冷笑:“让人去追。”
来报的人只管出去通知了。
赵诚伏在马背上,身后的来复低声说:“对面营出动了。”
赵诚明明觉得自己很冷静,但身体控制不住的本能,心突突地跳,浑身紧绷。遥望远处,只见沙尘翻飞,辽人居然也有了铁浮屠,披甲的战马,冲天吼的气势,辽人震天的杀喊声,和城中军凛然无声,区别十分大。
前一日近攻,在甬道内,肉搏战事并没有持续多久,狭窄甬道阻碍了辽人的优势,这会儿已经退回去了。
很明显烟尘之下,是来追逐引开人的骑兵。
他带着三十来个人,只和来复说:“不要管,跟着我一路逃。”
来复已经意识到危险了,若是人数再多些,那对面的烟尘未必就会冲北面去,搞不好就冲他们来了。
赵诚一行人只管奔逃,一直到未时已过,几人才到达七十里外的阳河畔,赵诚强撑着,来复已经累的脸色都不行了。精锐的战马都经不住这么累。
之前还有两个掉队的,但是来不及等了,几人在河畔稍休息片刻,准备过河,隐约传来闷雷声,来复嘀咕了句:“怎么入冬了还打雷?”
赵诚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和身后的老卒对视一眼,立刻说:“我们遇上大军过境了,都给我趴好。”
前锋斥候和骑兵开路,让人侦查到,那真是死路一条。
来复脸色大变,立刻说:“您先走,我们几个在这里躲着。”
赵诚:“走?往哪走?都分不清哪里是死路,先观察再说。”
后面的老卒十分果断,翻身上马立刻奔出去,片刻后回来,翻身下马说:在河对岸,离咱们五到十里的样子,看样子是要渡河,咱们该换地方了。”
赵诚掏出地图,在位置上补充了几笔,然后说:“咱们顺河北上。”
几人饮水吃干粮后,翻身上马继续奔走,上游过河,一路向东,夜宿在山中,也不过稍息片刻,让马休息,然后继续转程南下,沧州边境,这里已经无人烟痕迹,村庄已经空了。
几人终于在后河一带,看到宋人模样,看样子是民间武装,见赵诚一行人,立刻将赵诚等人围起来。
“什么人?”
赵诚:“真定府送信的,出来遇上大军过境,北逃到这里*7。7。z。l,不知这里是不是遭过兵灾?能否见你们将军说话?”
为首的那人冷冷道了声:“等着!”
来复挎着擐首刀,和其他人将赵诚护在中间,赵诚反而不怕了;
片刻后有人匆匆而来,见了赵诚就问:“你是朝廷的人?有印信吗?”
赵诚:“不知你是谁麾下的兵?”
“东路军先锋康统制麾下。”
赵诚心中一喜,面色丝毫看不出来:“将我的私印给康渤,他自然知道我是谁。”
来者见他傲慢,已信了五分,但依旧说:“康统制如今不在。”
“他人呢?”
对方不说话。
赵诚又说:“京中有消息,吕顺处,有东路军的消息,真定府被围,我等从城中出来,务必要见一面康统制。”
对方见一行人颇为狼狈,但举止文雅,已经信了,只是深深看他一眼:“跟我来。”
赵诚跟着人穿过围墙,扎营的地方在半坡上,仓促之下扎营,看起来是经过大战。
等那人引赵诚入帐中,但拦住来复等人,赵诚心一沉,问:“康渤怎么了?”
那人一言不发,赵诚跟着人只管进去,帐内光线不亮,康渤坐在榻上,赤着上身,左肩到下腹都被裹着,可见贯穿伤有多长。
他面色已经胡子拉碴,不太能入眼了,看到赵诚进来,如遭雷击。
猛地站起身:“大人,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人回头错愕看了眼赵诚,悄声出去,赶紧去招待来复等人去了。
赵诚盯着人问:“你和谁交手了?”
康渤:“金人打起来真特娘的不要命啊。”
赵诚怒吼:“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去军中混资历!不是让你送命的!你有没有脑子!”
康渤被骂得嘿嘿笑,也不恼,小声说:“大人放心,我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