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周轩提议出?去散步。
杨沧:“带孩子吗?”
“你想就?带上吧,让她也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三?人?顺着小道往外走,快到公园时,杨沧脚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来走的哪条道?”
“没绕,还走了这边。”周轩耸肩,好似轻松地说:“总不能一直避着……事?实上,这一年我好像都没逛过公园。”
杨沧的睫毛抖了下,“嗯?害怕?”
“不是怕疼。”他?解释,意味不明地说:“刀捅进去让我松了口气。”
那午夜梦回的梦魇,是遥远黑暗里远去的背影。
她头也不回,彻底消失了。
杨沧抿唇,生?气道:“怎么,还嫌捅得不够?真想死在路边是不是。”
她戾气说完,蹙眉里已?有?嘴快的悔意。
周轩歪着脑袋,好似欣赏她的懊恼,眉眼含着笑意。
杨沧瞪了他?一眼。
他?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抱着孩子往公园方向走。
看到他?脸色开?始发白,杨沧顿了顿,问:“……如果我们各自结婚了会怎样?”
他?愣了下,强撑着笑看她:“虽然我明白你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但是……这个问题可能让我更难受。”
杨沧面无表情地回望他?,等他?的答案。
“不知道。”他?叹了口气,然后坦诚,“如果我能和别人?结婚,除夕夜我应该就?死?在街头了,所以这是个悖论,而你……”
“最好不要,绑架犯做一次就?够了,两次……”他?认真地看着她,“杨沧,我不会看着你再嫁给别人?。”
杨沧从他?漆黑的眼眸感受到紧绷的凛然,那是压下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伪装出?的轻描淡写,他?说:“你不会想再被我困起来。”
彻底,永久。
杨沧莫名的血液滚烫,从他?漫不经心的话语里察觉到的执拗好似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择手段,自私强势地要把眼前这个人?牢牢锁在自己?手心。
她几乎不敢对视他?疯狂的眼神,像不敢看向曾经疯狂的自己?,下意识躲闪了眼神,抬步往前走,“疯子。”
嗤的取笑散在风里。
对。
她忘了,本?质上,她也是个疯子。
……
公园散步渐成了杨沧和周轩的饭后习惯,用他?的话来说,“给咱俩都交错卷的婚姻一个公园二十分钟去查漏补缺。”
杨沧撇撇嘴,并不认可他?这套言论,“有?没有?可能咱俩早就?考错了卷。”
周轩直直望她:“那就?拿着错误的卷子,考到正确为止。”
杨沧愕然,心脏被猛不妨抓了一下,震慑在他?认真固执的目光里,回过味来,已?经陪他?走了好多?回公园。
至亲至疏夫妻,脱离了往日?的婚姻形态,他?们散步,或带着孩子,漫无目的的闲聊,走马观花的审视,又?或者刻薄阴鸷的拷问,歇斯底里的复盘。
曾经不堪回首的婚姻,在时光与成长给予的平静中有?了一次次心平气和的交流。
曾经这段婚姻里常面红耳赤,吵得最不可开?交的两人?,终于在普通又?平静的岁月里,寻一个个安闲的午后,好似赤身裸|体?一般,放下阶层给予的傲慢,贫瘠生?活附带的自卑,平等的交流,诚实面对内心的喜欢,有?了不羞恼、无措、自嘲、促狭的勇气。
有?一天,周轩在她笑的时候,看了她许久。
“嗯?”逗着杨雾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笑的样子是什么。
“杨沧。”
“干什么?”她掠了他?一眼。
“从始至终,我们之间,那两个相爱的人?还未说过一句话。”
杨沧逗弄的手僵住,讶然看他?。
周轩苦笑。
他?和杨沧,那么长的时间里,两个人?在同一间房甚至同一张床上睡觉,竟然从没有?好好交流过,以前是暴力爱他?的她在和尊严高过一切绝不要爱她的他?相处,后来是试图想要交流的他?和已?经逐渐在心冷的她相处,离婚后,是意识到了什么是爱但必须放下爱的他?和再也不打算爱他?的她在相处。
他?们明明那么爱对方,但真正爱的那两个人?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过,他?们永远在错过,爱的那个人?遇到的总是剑拔弩张,充满恨意的那一个。
他?们的婚姻里,有?多?个形态的他?们,那两个迫切爱她的他?和还爱他?的她只能看着其他?形态的自己?反复伤害自己?爱的人?。
“不真实,是我最大的怯懦。”
“杨沧,我会直面我自己?,一直找到还爱我的那个你。”
“……和她,说说话。”
杨沧:“要是真的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