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何少校,刚把人带回来,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跟人家睡一个屋了?」
她瞟一眼他手里抱着的被子,故意拿话激他,谁让他一进门就吼她的。
温小禾呛了一口,放下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什麽,什麽睡一起?
何晏清剑眉蹙起,瞅着麦莎冷不丁地来一句:「添乱。」
迅速丢下手里的东西,越过麦莎,给桌前的女人递上一杯温水,大手轻拍她的後背。
「没事吧。」
温小禾摇头,大口大口地喝水,好不容易把嗓子眼里卡住的食物咽下去。
她放下杯子,看向被何晏清扔在地上的棉被和枕头,仰头疑惑地望向他。
何晏清耳垂微微一热,压低声音解释道:「别听她瞎说,她向来说话不经过大脑,今晚我……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麦莎抱臂在身前,挑了挑精致的弯眉,饶有趣味地说:「不是吧何少校,这还没到中午呢,你就想好晚上怎麽睡了。」
分明是她刚才拿话引他,才一会儿功夫她又翻脸不认帐了。
何晏清说又说不过她,瞪她一眼,指着门口,「你出去,爱干嘛干嘛去。」
麦莎鼓起腮帮子,毫不示弱地朝着他吐舌头,临走还要撂下一句气他的话:「你就算心里想,人家温小姐也够呛答应你的,谁愿意跟一个长官睡一张床上,你晚上打呼噜震天响吧。」
别人她不知道,她司令舅舅可是连午睡都要打呼噜的人,什麽人带什麽兵,想来他手底下的兵也跟他一个样。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温小禾抬头看到何晏清被气得脸发红,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麦小姐好心给我送饭,你干嘛把她哄走啊。」
「什麽饭?」何晏清四处一看,看到桌子上的饭盒,两荤两素还有一盒冒热气的长粒米饭。
温小禾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饭菜,问道:「这些不是你让麦小姐送来的吗?」
何晏清冷声道:「她拒绝我了,这丫头一天八百个心思,你别吃那个了,吃这个吧。」
他大手把桌子上的饭菜收起来,拿出他从外面让人买来的饭。
「姜黄鸡饭和绿咖喱汤,都是你爱吃的。」
温小禾正准备吃,刚接过筷子,又被他抓上胳膊,沉声说:「等等,我先给你包扎一下手腕。」
何晏清在她面前称得上是手忙脚乱,又是布菜,又是半蹲在地上给她的手腕消毒抹药。
他挽起她的袖子,捏着衣袖的手指抖了一下,手腕上一片摩擦的红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呼吸渐渐沉重,他阖上薄薄的一层眼皮几乎能看到,她一个人穿着嫁衣被关在屋子里,听着外面接二连三的枪声是多麽的绝望。
他打开软膏,挤出一些白色的膏体蹭到指尖上,轻轻地涂在她的手腕一圈,冰凉的药膏抹在红肿凸起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痛。
「好了,这两天先别碰水,要换洗衣服洗脸洗手,就喊我。」
温小禾乖巧地点头,坐在椅子上,两手心朝上腾空放着,隔着膝盖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肚子「咕噜」一声,伸手去够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一只大手越过她的肩头,先一步攥住筷子。
何晏清攥着筷子中间,她的手指碰到筷子最下面,纤薄的手背自然碰到他温热的手心,突如其来的炙热让她迅速缩回手。
「我喂你吃。」
何晏清站在她身後,将她的小动作都一并收入眼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抹失落,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
「我自己来吧。」
温小禾伸手去抢筷子,使上劲也没从他手心里把筷子拽出来,两人就这麽僵持着。
何晏清先松了手,像是自我安慰一样:「也好,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你自己吃,小心点别蹭到手腕上。」
他全当她是怕被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特别是满大院都是单身男人,瞧见风声就说下雨,一个个在队里呆久了都成婆婆嘴了。
温小禾捏着长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她手腕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每吃一口都不容易。
何晏清久久地看着她,转过身去铺床,换了新的床单和被罩,又从床柜里翻出一个床垫,铺在床下的地上。
他今晚就睡在床边,守着她。
太阳快要落山了,温小禾才放下筷子,从桌前站起来,她端着空饭盒,眼睛找垃圾桶,何晏清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垃圾桶在外面,我去扔。」
他似乎不想让她出门。
温小禾初来乍到,也怕自己迷路了,点头说好。
天转眼就黑了,她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房梁上悬着一个小小的灯泡,发出昏黄色的灯光,不算亮,却照的整个房间温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