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川怔怔道:「臣有幸……」
「不是有幸,」贺昭打断他,「本来就是为了你酿的酒,今天才有机会打开罢了。」
谢庭川呼吸都停了片刻。
贺昭这个人,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跟他同归於尽,有时候又温柔得让人感觉自己在被偏爱着,忍不住沉沦进去。
哪怕谢庭川知道,他不应该如此。
「你多饮一些,也不算浪费了朕的良苦用心。」贺昭又给他斟满了一杯,「不过朕记得你的酒量不算太好。」
谢庭川「嗯」了一声,不过既然对方都这麽说了,他哪里有拒绝的馀地:「那便……多谢陛下。」
贺昭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低沉,饱含着浓浓的占有欲,像是野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出门的时候,桂花油带了吗?」
谢庭川差点被酒液呛到,有些语无伦次道:「带,带了。」
「这里的沐浴条件差了一些。」贺昭道,「朕今晚弄在外面。」
谢庭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反正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没什麽自主权。
「再喝一些,」贺昭给他一杯又一杯地灌酒,灌到对方双颊泛红,显然是有了几分醉意,「临舟,你好容易醉啊。」
听到贺昭叫自己的字,谢庭川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贺昭总是叫自己「将军」,生气的时候叫大名,开心的时候叫「谢卿」。
好像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字。
「嗯……」谢庭川的反应有些迟缓,一旦吃醉了酒,他做什麽都慢了几分。
「还能喝吗?」贺昭摇了摇酒杯,「还有小半壶呢。」
他一滴未饮,但是逼着对方喝了许多。
可真是个十足的坏家伙了。
「嗯。」谢庭川微微点了两下头,棱角分明的脸有了几分柔和的光泽,「甜的。」
醉醺醺的模样,竟然有些呆怔。
贺昭的心软了一片,他搂紧了谢庭川,亲了亲他的左耳:「喜欢吗?」
「喜欢……」
「喜欢酒,还是喜欢酿酒的人?」贺昭又问。
「喜欢……」谢庭川的眼神中有些懵然,「喜欢卖酒的人。」
贺昭微微蹙眉:「谁是卖酒的人?」
「死了。」谢庭川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像是睡去了一样,「是负心人。」
贺昭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哪个死人,叫你惦记这麽久?」
谢庭川微微倚靠在贺昭的怀中,他又睁开了眼,手指缓缓划过他的下颌,摸了摸他的眼睛:「殿下……」
贺昭的手指力猛然发狠,握着对方的肩膀,将人拧得脸颊发白。
他说的是谁,是贺徊?死去的怀王「殿下」?
谢庭川吃痛地吸了一口冷气:「殿下,门口漏风了,臣去补一下。」
贺昭一怔,手指的力道渐渐松开。
「是猎狗,臣去驱赶它们。」说罢,拍打了一下贺昭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贺昭:「……」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算轻,贺昭的手背都泛红了。
但是他没有生气,反而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勾起了一抹唇。
也罢,谢庭川喜欢贺徊,他一直都知道。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谁叫谢庭川儿时是贺徊的伴读,不是他贺昭的呢。
还好谢庭川心中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吃醉酒之後,还能想起他们在西北酒楼里的事情。
能在他心间占据半分席位,贺昭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