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北的荒芜之地。
「临舟,回去吧。」一个高大的男子骑着棕栗色的马儿,轻轻叮嘱道。
男子的轮廓比从前锋利许多,大漠的孤风将人磨砺得平添几分硬气和威严。
谢庭川下马,观察着地上的砂土。
「附近有狼,」他站起身道,「这个地方不适合安营扎寨。」
沙土上有灰黑的羊毛,还有野狼的脚印。
这里是狼经常出没的地方。
陆怀安也跟着下了马,他刚到西北两年,对这边没有那麽熟悉。他也观察了一会儿地上的沙土,道:「你眼神真好。」
「再往北走五十里,就到涟国边线了。」谢庭川眺望远方,「涟国最近不是很安分,西北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陆怀安凝重地点了点头,但是语气还是:「怕什麽,他们早就被你打怕了。」
「上一仗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三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卷土重来了。」谢庭川道,「涟国是齐国周边几国里最闹腾的一个,他们野心很大。」
据他所知,涟国已经和东边的禹国正面交锋好几次了。
禹国这两年兵力不济,这几次打的都是败仗。
陆怀安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欲言又止。
谢庭川不是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他抬眸问道:「你在担心吗?」
陆怀安是两年前由陛下指过来,让谢庭川带着在西北历练的。
谢庭川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本来以为对方在这种蛮荒之地撑不过几天,但是没想到对方一待就是两年,这期间,他和自己一样,从来没有回过一次京城。
按陆怀安的说法,西北荒凉,但是这里的风是自由的。
陆怀安闻言,笑了一下,摇摇头:「当兵的怎麽会担心打仗的事,我就是有些……感慨。我还没跟涟国的人交过手,估计也就是这一阵子的事情了。」
谢庭川抿唇,道:「子谦,陆大人当年只是想叫你在太平日子里,来西北历练两年。」
「哪有这麽好的事情,」陆怀安的眼底流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目光,「碰上打仗就撤退,那还能叫个兵吗?再说了,我能退,我身後那些将士们能退吗?一个人退了,那其他的人怎麽办?军心不稳,兵家大忌。」
他走到谢庭川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别不相信我,我去年好歹也领兵打过几场。虽然算不上什麽大仗,但是我现在可不是什麽愣头青了。」
谢庭川的目光落在了对方放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上。
此时,西边的鹰隼翱翔过天空,发出一声锐利的啸叫。
西边的天,已经烧红一片,是残阳落幕时分。
谢庭川蹙起眉头,道:「前几日,我收到了陆大人送来的书信。」
信上写的什麽不言而喻。
「我不回去,你别想赶我走。」陆怀安搂过他的肩膀,「我跟在你身边打仗,比在京城中快活多了。你不知道……我妹妹她还没嫁人,我一回去,她保准要缠着我问你的事情,我又不知道怎麽糊弄她,回到家之後保准鸡飞狗跳的。」
对方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谢庭川有些不适应。
这两年来,从来没有人离他这麽近过。
陆怀安看到对方的反应,像是想起来了什麽,讪讪收回了手。他可没忘记,自己这位老朋友喜欢的是……男子。
谢庭川收回了眼神:「天黑了,我们先回营地吧。马上就要到冬月了,你去年的冬衣都破了洞了,别忘了找人给你补一补。」
陆怀安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儿,他有些错愕:「啊……」
「我阿姐会缝补衣服。」谢庭川又提醒了一遍。
听到对方说谢云染,陆怀安的脸有些不自然,眼神到处瞟,耳垂微微泛红:「你家的丫鬟们不是也会补吗,这种小事还要麻烦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