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侍中喜欢来这里拜佛,上次看小猫小狗打架有趣,今天就带我过来瞧一眼。”
少年自顾自说道:“它不能在家里久待,它年纪大了,得出来走走才好。”
雪意:“别说话,我家三三要打赢了。”
少年笑了一下。
他怀中的灰猫望着三三,道:“小皇帝每天都要自言自语,傻乎乎的。”
三三一翻身骑在小狗头上,昂着脑袋:“樊璃每天也要自言自语,他就不傻!”
灰猫说道:“他是没有朋友,你的樊璃也没有朋友么?”
三三:“樊璃朋友可多了,他是瞎,有时候不知道大家都走光了,就一个人在那讲话,讲习惯了。”
灰猫点点头:“那他和小皇帝一样。”
“不一样,他又不傻!”三三瞪了灰猫一眼,忽然想起谢遇,便踹开狗来到它近前,道:“你知道谢遇么?”
大灰猫:“青山葬玉,我知道他。他下葬那天,小皇帝抱着我去给他送行了。”
三三跳上少年膝盖,讨好的蹭蹭大灰猫:“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么?”
“楚氏。”
“不是!不可以是她!”
大灰猫懒声说道:“小猫,我活了十年了。”
这十年它从猫的视角里,看了太多太多的人躲在暗地里算计密谋,背后捅刀。
它问小猫:“你这么关心谢遇做什么?不如多来和小狗打架,它快赢过你了。”
三三沉重道:“谢遇要来杀樊璃破障,他最近又变了,不仅要杀掉樊璃,还要樊璃做媳妇——”
大灰猫兴致勃勃的听着。
它和三三交谈时,旁边两个少年坐在石墩上聊天,就聊猫,给猫梳毛。
三三向灰猫商量:“我舍不得樊璃死,你帮我找找法子,好么?”
“嗯?”大灰猫轻笑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三三仰脸望着对方:“我让樊璃给你留小鱼干。”
太阳悬于中天,樊璃吃过午饭,没人来找他,他就在床上养脚伤。
“哑巴。”
他讨打犯上的用这个词汇称呼谢遇,背对胡床椅蜷缩在床上拨弄手上的青绳。
樊璃感受着手绳的触感和编织纹路,不计前嫌的压低了音调,向谢遇说道:“这手绳光绑在我身上,却带不进梦,你能把它带进去么?”
“谢遇?”
“谢道逢,你回我一声会少一根头发么?”
谢遇靠在胡床椅上忍受酷烈的撕痛,整个后背像被钝刀劈下来一样,痛感像传染源一般迅速窜去心口,疼得他有些恍惚。
这痛楚把他扯到战死那天,三把长戟分别从那三个魏国将领手中,齐齐刺入他胸膛,利刃钻破心肺,那种痛楚和折断骨头是一样的滋味。
当时九万里长烟卷着一抹血色烙在孤城前,在那泰宁末年的秋日里,他撑着刀起身时听到了城门洞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