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失笑,无奈地看她:“只是去?大?棚里摘一棵白菜。不是我家菜地,隔壁邻居种了许多,刚才碰见喊我去?摘一些,都?是一个姓的,不讲究那么多。”
“我不去?。”杨沧扭头,有谁会穿着JimmyChoo下?地,不得不说他买东西的品味是提升了很多。
五分钟后,杨沧凶神恶煞地盯着周轩的后背跟他走在田间地头,运动鞋早被土灰染脏,到了大?棚前,里面闷热空气扑面而来。
不用她说,他已经道:“里面空气不流通,你不用进去?了,我去?摘点菜很快出来。”
她冷冷地偏着脑袋不搭理他,周围不是菜地就是麦地,根本看不到个人影。她无聊地等了会,最后目光从远处的榕树落向?了身?前的大?棚。
透过白色薄膜,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穿过一片白菜停下?,俯身?细致认真地挑选。他做事的时候,眉眼总是平静从容,好似把所有的耐心都?倾注到了手?头的事上。
大?棚深处,有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女主?人,隔着薄膜都?能听见她和周轩说话?时的激动笑声,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她只听得到模糊的方?言,他们说的都?很快,她什么也没听明白,只是见女人最后往她这里看了一眼,拍手?笑的更灿烂。
杨沧垂睫,片刻又抬头,不自然地往那处看了眼,女人已经又往大?棚深处走了,周轩拎着两?棵白菜几根葱和好些绿叶菜出来了。
两?手?拎的满满当当,她说:“你怎么弄这么多?”
他轻笑:“周婶热情,实在推不了,晚上圣诞夜也冷,我们涮火锅刚好吃了。”
她斜了他一眼,瞧他都?要堆到下?巴的菜,伸手?道:“白菜给我,帮你拿着。”
“拿那几根葱吧,我怕一会掉了。”
“……好。”
她手?上懒洋洋地拿着半腿高的大?葱跟他往家回,过会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那个大?婶说我什么呢?”
“嗯?”
“就最后,她看了我好长一眼。”
“哦。”
“说啊。”她不耐烦问?。
“周婶问?我,外?面站的是村里谁家的人啊,看着面生。”
她偏头,他的侧脸在午后的暖阳下?线条利落分明,黑睫轻垂,看样子心情还算不错,“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笑容意味不明,同她黑眸对视,勾唇道:“不认识,问?路的吧。”
“……无耻!”杨沧恼怒,啪地把葱丢回他身?前,“自己拿着吧,绑架犯。”
骂骂咧咧回到家,修热水器的人刚好也来了,杨沧上楼睡觉,周轩留在楼下?处理晚上吃火锅的菜。
推门进屋,卧室里干干净净,杯子床褥显然是刚铺好的,她回想了下?,周轩是什么时候上来搞得,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吃完饭他逼着自己洗碗那时候,她还手?滑打烂了三个碗。
烦躁的情绪歇了些,躺倒在松软的床上,呆呆望着头顶天花板,耳边是一楼周轩和师傅闲聊的声音,他说起方?言的时候,那张脸上的情绪会更明显一些,可能因?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村里人,那股子清冷的劲也会变浅,不再是冷漠高傲的研究员,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辈。
她心情乱糟糟地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盖着被子渐睡着了,等她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她快步下?楼,看到厨房的光亮松了口气。
拉开帘子,周轩正在摆碗碟,“正好,刚打算上楼喊你。”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她很少这么放纵的久睡。
“六点多吧。”他忙的也没顾上看时间,师傅走后他把浴室又清洗了一遍,然后修晾衣杆,备菜。“你也没什么事,困就多睡会。”
杨沧懒得跟他计较自己是没什么事还是有事不能做,抬脚要进去?,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轩子,开下?门。”还是方?言,好在简单的她能听懂。
“你去?开下?。”他说。
“上着锁呢,我怎么开。”她嘲讽。
“没上,去?吧。”
她眨眨眼,过去?,果然是没有那把另加的大?锁,门拉开借着旁边的路灯,她看见是下?午大?棚里那个女人,见到她笑的灿烂,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她干笑:“你说什么?”
周婶愣了下?,拍手?,“诶呦,我都?忘了,你城里来的,可听不懂我们这家乡话?,不妨事,婶子会普通话?。”
她这么说着,拐着音的话?里还带着方?言的味,但好在她已经能听明白。
周婶细细打量她,“城里的女孩长得就是漂亮,跟轩子一样,他打小就白净,都?不像咱村里的黑土小子。”
杨沧不太能习惯这样纯朴的热情,对她不带奉承的赞美只能笑了笑表示回应。
“听轩子说你俩晚上吃火锅,那可得摘点我家的上海青,又绿又嫩,特别爽口,下?午都?没想起来让他拿。”她说着,把手?上的一大?兜子猜都?塞到了她手?里。
“太多了,我们吃不完。”这就是纯吃菜也得好几顿。
“没事,这天冷,能放着呢,你们拿着吃吧。”周婶摆摆手?,“轩她媳妇,你就别跟俺客气了,轩子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命苦,小时候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但他听话?也勤快,全靠自己努力到现在也算是走出来了,能有你这样的媳妇和他做个伴,我真是替他开心。”
“周婶你误会了……”她几乎要说她和周轩早就离婚了,周婶笑嘻嘻,吃到瓜的开心,“我能误会啥,下?午他瞧着你跟我说,外?面那个女人是我的爱人,我就算听岔劈了,那他眼里藏不住的情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
关上门,杨沧慢吞吞地走回厨房。
拉开厚帘子,案板前周轩正在准备料碟,黄色暖光下?,穿着罩衣掩盖不了他的宽肩窄腰,笔挺身?姿,似乎即便?身?在庖厨,也要有实验室的严谨认真,眉眼依旧温和,她莫名想起了上一年分别时的那个夜晚,她拿着画追出去?,他茕茕孑立,孤身?行走在黑暗的小路边,背影萧瑟落寞。
“进来啊,想什么呢?”他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