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司機專心開著車,唯有馳明舟一人的聲音在車廂里迴響,顯得有些落寞。
馳明舟今天本來有工作要忙,硬擠出時間陪楓眠來醫院,如今又要匆匆趕回去。
司機開車送馳明舟回了公司,隨後才帶著楓眠回老宅。
這段一段路有些許顛簸,楓眠悠悠轉醒,一睜眼,看到了老宅門外變得有些熱鬧,可以看見馳煜和老夫人站在那裡。
看來是從白城回來了。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楓眠開車門下車。
一時間眾人頻頻側目,一道道視線在楓眠身上掃過,眼神怪異,皆是夾雜著惡意。
顧子珩將楓眠關起來的事早就已經在上流圈子裡傳開,雖說最後無罪釋放,但個個都是人精,發生了什麼不難猜測。
馳雲晟的眼神陰鷙,帶著森森殺意,一邊的馳母和老夫人也面色不善的盯著他,唯有老爺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老夫人看楓眠的眼神恨不得將人剜肉剔骨,其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老夫人突然大步上前,抬手狠狠甩了楓眠一個耳光,「啪」的一聲,楓眠被打的側過頭,面頰通紅,帶著被指甲劃出來的傷痕。
這一耳光老夫人用盡了全力,楓眠已經在口腔里嘗到了血腥味,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老夫人憤怒的嘶吼在院子裡響起,「該死的東西!」
馳辰是她唯一的孫子,馳家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忍受馳家被如此羞辱,他們不在乎是「監禁」還是如何,在他們眼裡,只要楓眠與顧子珩不清不楚的混在一起,就是對馳辰的背叛!
楓眠自己是否痛苦,是否自願,在他們眼裡無關緊要。
大庭廣眾之下,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打了楓眠一耳光。
這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是打在楓眠的臉上,也是將楓眠僅剩的自尊徹底碾碎。
馳煜沒料到老夫人會突然動手,他緊忙過去拽著楓眠,將人護在身後,有些不安的對老夫人說道,「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楓眠是楓家的人,我們隨便動手到底還是不好。」
老夫人冷笑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楓家?如果不是阿辰把這狐狸精帶回來,我都不知道寧城還有什麼楓家!別說我只是給他一耳光,就是我要他的命又能如何,一個私生子,誰會把他放在眼裡?他就是死了也無人在意!」
馳雲晟早就已經看人不順眼,當即說道,「把人拖到祠堂去,按規矩辦事!」
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例行家法,楓眠就是不死也要沒半條命!
第62章這不是楓眠的錯!一切都是顧子珩的錯!
楓眠被按著跪在祠堂里。
他面色慘白如紙,額頭上都滲出來一層冷汗,老夫人訓斥的聲音不絕於耳,身後馳雲晟攥著藤條,已經打的紅了眼,一下一下抽在楓眠身上,楓眠後背的一道道傷痕觸目驚心。
「不知廉恥!一家子不要臉的東西!竟然上門說什麼聯姻,楓家也配?!」
「一個私生子異想天開,呵,可笑!」
話音落下,一邊老爺子端著茶盞的手頓了一剎,緩緩抬頭,戲謔的看著意有所指的老夫人。
按照家法,不知廉恥,紅杏出牆應罰五十鞭,這已經是幾百年前,有妻有妾時候的法子,馳家早就已經廢了,如今搬出來,又是放在楓眠一個男人身上。
一個沒過門的男人被套上這樣的罪名,荒唐又可笑。
老夫人誠心想要折辱楓眠,費勁了心思的想要將楓眠趕出去。
眾所周知,楓眠是私生子,而馳明舟也是,老夫人在馳明舟面前敢怒不敢言,就只能對楓眠指桑罵槐,老夫人膝下就馳辰這麼一個孫子,把人當眼珠子似的看著,在老夫人眼裡,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就是不倫不類,若是顧子珩那種背景雄厚的也就罷了,偏偏弄到手的是老夫人最厭恨的私生子,甚至馳辰還把楓眠帶回來老宅,無疑是讓楓眠成了老夫人的眼中釘。
楓眠與顧子珩的事恨的馳家牙痒痒,火上澆油,如今一發不可收拾。
楓眠的後背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皮肉下已經被打爛了,馳雲晟牟足了狠勁,一鞭子朝著原本之前抽過的位置狠抽過去,這一下直接讓人皮開肉綻!
藤條帶著飛濺的血肉,楓眠克制不住痛呼出聲,險些跪不住。
楓眠的手緊緊捏成拳頭,牙根緊咬。
一道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帶著無聲的譏諷和嘲弄。
赤裸裸的羞辱。
楓眠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底的暗芒。
馳明舟,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滿意了嗎?
馳煜在一邊看著,心急萬分。
他自己也是身在屋檐下,沒有任何立場阻止這場事。
他俯下身,俯在老爺子耳邊低語。
「大爺爺,再下去是會出人命的。」
老爺子輕笑一聲,掃了一眼楓眠,淡淡說道,「他估計巴不得死在這裡。」
老爺子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盞,眼神若有所思。
楓眠與馳明舟的事他自然知道,縱容馳明舟歸一碼事,不能看著馳家的風氣就此亂下去又是一碼事,若是能借著別人的手就此除了這個禍害,他又何樂而不為?
況且……他在楓眠的眼睛裡可沒看到一點想活下去的執念,今日隔岸觀火,對楓眠而言是解脫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