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翟家豪的说法,吕知行特意陪自己再玩一遍,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如果不是吕知行,换别的人呢?
如果是妈妈答应跟程羽西一块来玩,结果自己先跟老姐妹一块去了,他还会那么生气吗?
不,他不会。
他大概只会淡淡地“哦”一声,表示知道了。
程羽西在混乱的脑子中努力摸索着,终于碰到了这一团乱麻的线头。
他只是在意吕知行而已。
程羽西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对于吕知行来说,自己一定是那个永远会被他所选择的特别朋友。
无论吕知行身边围绕着多少人,无论吕知行要去多远的地方,他总会回来。
他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程羽西想要在吕知行身边永远稳如泰山地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何莉莉对他说:那种富家公子哥儿永远不会真正看上我们的。翟家豪对他说:我们已经来过这里了。
一桩一件的事和一句又一句无心的话,就像一头想要得到蜂蜜的棕熊,疯狂地摇晃着程羽西心中的树干。他一直坚信的东西如同脆弱的蜂巢般被晃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而程羽西自己便是那些四处乱飞的蜜蜂,慌乱,愤怒,又四顾茫然。
那场一夜情彻底掀了他一直坐着的那把名为“好友”的椅子。
尽管这几日,他们彼此都在竭尽全力地继续扮演着好朋友的游戏。
然而程羽西其实心底清清楚楚地知道,吕知行身边的那个名为“好友”的椅子上,早就沁满红酒的酒渍,扎满了酒瓶的玻璃碎片。
程羽西看似还坐在那个椅子上,实际上却是扎着马步悬着屁股。他累得要死。
这张椅子坏了。
程羽西此刻意识到,他所有的恐慌都有了更具象的解释。
他失去了椅子。
他失去吕知行身边的容身之处。
如果不是朋友,他还能成为吕知行的什么人呢?
男朋友?
这个词在程羽西的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程羽西忽然想,自己会不会是真的喜欢吕知行?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页面上弹出来“小行”的名字。虽然已经调了静音,然而在黑漆漆的夜里,手上的东西忽然白光一闪,还是把程羽西吓得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他看到右上角的电量显示是只剩下百分之一。
四下荒野无人,手机的电量肯定撑不住导航到酒店。
这意味着,如果他不接这个电话求助,自己今晚就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程羽西也许会怄气,但是绝不会为了怄气干不理智的事情。
他随即摁下了通话键。
话筒里传来了吕知行平静的声音:“在哪?”
“呆呆s……”程羽西的“兽”字还没有吐出来,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