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察觉身后有人在看她,回头,正对上肖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那双眼睛,似乎比以往更黑,更沉,没有一点光亮,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一个月前,她不顾肖神阻拦,执意离开苏城,自那以后,两人就没有了联系。
这一个月里,她不再怨愤他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变得平静。
也以为,随着孩子的消失,他们的关系就该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
已是一个月没见了啊……
明慧再看到他,平静的心跳下,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离了婚,但有孩子的夫妻,再见面时的尴尬。
但是他们之间,比离婚的夫妻更简单,好像也没必要那么尴尬。
你看,她正常工作,正常社交;他有了新的女人,这一个月也没闲着。
他们都没有为那个短暂存在过的孩子太过悲伤……
明慧告诉自己,平常心就好。
抿着唇角,尽力装作平淡,只是不小心用了力,把手心里的杨梅挤爆了。
紫红色汁液沾了满手,血似的。
她手微微一颤,慌乱地抓了几张纸擦手:“神总,来接周逸侬吗?我跟她随便聊聊。”
她心里兵荒马乱,脸上一派镇定。
周逸侬站起来,迎着肖神走去:“我跟小周太太聊完了……你跟朋友谈完了吗?要走了吗?”
明慧垂着眼。
杨梅汁在她手心里留下颜色,只靠纸巾擦根本擦不干净。
她倒了些茶水在纸巾上,余光瞥向那站着的两人。
周逸侬不像那些惯于撒娇的女人喜欢抱着男人手臂,也不像喜欢宣誓主权的女人挽着男人手臂。她只是站在肖神的身侧,微微抬着头看他。
两人说着什么,明慧听不清,在看到男人脚步移动时,飞快收敛目光,专注在自己的手掌。
肖神走到她的身侧,明慧似乎听到自己的胸腔传来有力的,砰砰的撞击声。
她埋着脑袋,更用力地擦手。
余光里,男人在周逸侬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下来。
她抬起头。
周逸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这个小小的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慧压了下唇角,乱蹦的心跳在这时归于平静。
“周逸侬呢?”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的缥缈,好像不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
肖神端起茶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吴雄死了。”
明慧倏得瞪大眼睛,手指狠狠一颤。
捏着的纸团掉落。
“谁死了?”她屏息弯腰,捡起那纸团,堆在那一团紫红色的纸团。
那样鲜艳的颜色,像是血山一样。
明慧滑了一下喉管,再也没有吃杨梅的食欲。
肖神盯着她:“你知道吴雄。”顿了顿,他冷笑着说,“陆御臣早就帮你查到这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