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儿和祖父一直住在北平的南城区。
他慢慢跑入南部,进眼的房屋从几层的小洋楼就变成了四合院和矮小灰房。租金便宜可能是南部唯一的优点。
秋夜的风大抵因着没有洋楼的抵挡,在南部刮得更加凛冽。
小马儿抱好了油布包,他度慢了下来,这儿路灯隔的远,很多路段一片漆黑,要是跑快了摔出去,把带给爷爷的酒摔碎了就不好了。
爷爷平时喝的都是那种几个大子一碗的粗粮烧酒,小马儿看着这正阳楼黄陶瓶里装着的黄酒,他现在都能觉出待会儿爷爷的高兴。
没走多久,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旁那透着点儿亮的地方。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小马儿开始加快步伐走向老人。
那老人看样子已有五十多岁,穿着件短不够短,长不够长,到处打着补丁的棉袄,襟上肘上已都补着花布。脸上似乎被风吹的,透着点红,留着还算齐整的短须,枯白的头在一顶小帽下杂乱的髭髭着。
他听到小马儿的声音,慢慢的转头向他的小孙子。“哎,小马儿!爷爷担心你呐,天冷咱们早点回家。”
“爷爷!”小马儿拉了拉老人的袖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两瓶正阳楼的黄酒!还有正阳楼的羊肉和烧饼。我工作的那位先生请的!”小马儿带着点得意。
老人看了看小马儿拎着的酒,“哎,我的小孙儿出息了!”他很高兴“你谢谢人家了没有?现在回家吧,家里烧着碳,暖和着呢。”
老人一手小心的拎着两瓶黄酒,另一只手牵着他的小孙子,两人慢慢的回家,一路听着小马儿说他今天的经历。
没多久,他们到了地方,一片低矮的房屋聚落,从大门儿进去,最左边就是小马儿和老者的小窝。
小马儿进去先把吃食放四方桌上,老者把酒放在桌角,再把灰盖着的炭火搂了搂,往里排了块碳球。
“爷爷!”小马儿看着桌上放着吃剩的粗粮窝窝,“我现在每月都有六块大洋,您别吃这些磨喉咙的吃食,我昨日给爷爷的钱呢?”
“这些钱留着小马儿娶媳妇用,爷爷给你攒着哪!今天拉车又挣上三十个大子,足啦!”老人指了指一个房屋隐晦的地方。
“爷爷的喉咙磨惯了粗粮,它贱,吃肉吃粗粮都一样。小马儿你多吃点,爷爷喝点酒就够了。”老者笑着,眼角的皱纹很明显。
“爷爷!我在正阳楼吃饱了才回来的,这些是专门给你带的。”小马儿解开了麻绳和油布包,“爷爷要是不吃,热着的羊肉烧饼就浪费了,爷爷不吃我也不吃!”
“哎,好好好。”老者像是乐,又像是哭,一个劲的点头。“小马儿长大啦,爷爷以后有指望了。”
老者慢慢挪到桌前,把桌角的酒拿上来一瓶,对着酒食慢慢吃着。慢慢的,小马儿已去铺上躺着睡下了,老者喝的黄酒像是不小心洒了几滴,让他脸上有些湿润。
这酒水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