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怎样?”
“你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两人一齐出声。
“幽州无事,辽东那边来信了,是给你的。”十八撩起挂在脖颈的汗巾擦了擦,“沈太傅那边不大好,怕是要出事了。”
“信呢?”
唐笙三步并两步,推开了房门,在十八的指点下拆开了桌案上的信。
沈长卿在信上说,她照着唐笙制定的那套流程执行,但疫病并未控制住,染疫的人越多了。她已在军营现几例,事态严峻,她恐走漏风声给瓦格人可乘之机,已写密折奏报了陛下。此番写信给她,是为了求援。她请求唐笙在幽州疫病控制住后,尽快来辽东一趟。
“军中有疫”,唐笙默念着这句话,心中不安。
她仔细回忆原著,没有联想到与军营疫病有关的情节。她只记得原著里说,秦玅观在疫病结束后整顿了吏治,捡便宜的海陵王作为压制封疆大吏的皇亲,办差妥当,既笼络了人心,也得了封赏。
“怎了?”十八见她面露阴郁之色,问道。
“你能同我讲讲辽东军备么?”唐笙道。
方十八取桌上烤饼的手一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唐笙说:“需要确定一些事情。”
十八叼着饼子,将烛台放在桌案中央,放饼的碟子推到桌缘,又拿起饼子挨个放好了位置。
“这桌面就是我大齐江山,烛台是京师,碟子是辽东,旁边这些饼子是瓦格人进攻时必须要攻下的城池。”十八边啃饼子边道,“你瞧这——”
唐笙顺着她指尖的动作望去。
“凹”字形的大齐疆域,辽东就像是东侧拱卫京师的屏障。饼子和碟子勾起的圆弧空缺了一大块,十八说那是过去丢掉的疆土。
“二十年前,瓦格还是分裂的三十六部,后来乌陆顺部出了个拔都延帖可汗,统一了这三十六部。”方十八道,“这‘拔都延帖’在瓦格语里是‘天与地’的意思,能得这个称号,可想而知他的能耐有多大了。”
长治皇帝御极将近四十年,早年也曾御驾亲征和瓦格人打得有来有回,可后来崇尚仁德治国,对下放纵,导致在位的最后十年吏治腐化,边塞守军亦受影响,战斗意志不复从前。
后来的隆光和庆熙二帝在位时间加起来不到二十年,却险些丢了大齐半壁江山——那凹进去的疆域正是那时丢掉的,若不是还有“凹”字中央的泰华山脉阻拦了瓦格人的铁骑,大齐将会切成两半,被瓦格一一吞并。
庆熙十一年,年迈的拔都延帖汗举全国之力最后一次进攻大齐,未曾选择辽东进犯,而是走了险峻的泰华山脉,其余部族佯攻辽东和蕃西,出其不意,大破齐军,随后挥师东向,直捣京师。
“然后呢?”唐笙听得揪心,直皱眉头。
“齐军三战三败,瓦格迫近幽州。”十八拍桌,气愤道“那几仗打得是真憋屈!”
“那些个朝臣都主张迁都,主战的又无人敢站出来提刀上阵。”
唐笙已经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了:“再后来呢?”
“再后来,陛下请命了。那些将领见大势难逆转,终于准许陛下领兵。”说到这,十八眼里闪烁着光点,“陛下在幽州城下挡住了铁骑,林将军领着黑水营从堰州过来,断了瓦格人的粮道!”
十八再次拍桌,震得饼子乱颤。唐笙更是心潮澎湃,秦玅观在她眼里已经近似救世主了。
“瓦格人没粮了,日子一久自然退兵了。”方十八继续道,“陛下领兵追击一直打到泰华山上,瓦格人占据险峻,又进攻了几次,陛下不得不退兵——”
“但陛下令辽东和蕃西守军全线进攻,打进了瓦格境内,把这拔都延帖逼退了!”
桌案再次被拍响,只不过这次是唐笙拍的,吓了十八一跳。
“陛下真是——”唐笙搜肠刮肚想找出什么比“英明神武”赞耀意味更重的词来,顿了顿。
“不然陛下怎么能以女子之身继位?”十八扬着笑,“此战过后拔都延帖汗死了,新继任的可汗也是个狠角色,一直在袭扰边境,伺机报复。先帝后来又得了仆击之症不能理事——“
“当时那个朝局,若不是陛下执掌朝政,震慑住了瓦格人,边境能有这般安稳?”
唐笙道:“后来朝中那些人为何敢去夺权,这不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