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凉过才敢呈上来的,秦玅观翻过奏折,丝毫没有要喝的迹象。
“不必了。”秦玅观道。
唐笙以为她是不想喝,继续道:“可是,陛下用了药圣体才能康健起来。”
秦玅观阖上折子,回望她一眼,意思是让唐笙闭嘴。
唐笙瑟缩了下,垂下脑袋:“只有您康健着,朝政才有人处理。您是大齐的天,您身子垮了,大齐的天就垮了……”
说这些时,唐笙忍不住阖眼,不敢去看秦玅观的神情。
谁料身侧许久没有声响。
唐笙偏,只见秦玅观手持瓷碗,正斯斯文文地啜着,面色平静。
她将最后一份折子放进堆里,将药一饮而尽,唇线紧抿,缓了片刻道:“先前是没工夫用。”
唐笙喉头滑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看来一切有利于朝政的事,秦玅观都会去做,即便内心是抗拒的。
唐笙从荷包中取出了白日里方十八留给她的果脯,挑出一块卖相最好且裹满糖霜的呈上去。
她忧心秦玅观觉得不干净,只是将果脯移到了荷包口,连着荷包一块奉上。
秦玅观的视野里闯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心交叠着,托着一方绣着云纹的靛青色荷包。
正疑惑着,小宫女清润润的声音飘来了:“陛下,这是奴婢留的果脯,您要是觉得口里还苦的话,便尝一尝吧。”
“朕不爱甜食。”秦玅观鲜少吃这些,她倚上圆枕,视线停留在唐笙的掌心。
小宫女眼底烁动的光点一下熄了,紧绷着的肩膀跟着塌下,表情更显局促:
“奴婢……”
唐笙正准备缩手,掌心便轻了。
她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到秦玅观左手拢着荷包,用裹着纱布的伤手取出一块果脯,抵近唇畔。
浅尝了一口,丝丝甜味在口腔蔓延开来,果然冲淡了苦涩的药味。
用完一块,秦玅观活动了下筋骨,对侍女道:“你去打水罢。”
侍女得令退下,寝殿里又只剩唐笙和秦玅观两人了。
唐笙眨巴眼睛,想要讨回荷包,又不敢开口。
秦玅观以为她是想回去了,摆手道:“你也退下吧。”
唐笙想要讨回荷包的那点子心思顿时破灭了。
陛下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会在意唐笙这一方荷包。只是她要不开口,唐笙作为下臣自然不好张嘴好讨要。
这方荷包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唐笙想,丢了便丢了吧。
眼下长夜未尽,唐笙还是更忧心原著剧情会提前,因而迟迟不愿离开。
她正思忖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向秦玅观暗示近期可能会有刺杀这件事,朝里间走地秦玅观身形微晃,继而扶住了一旁的屏风。
唐笙脚底抹油,倏地蹿了过去,生怕秦玅观哪里磕了碰了掉血条。
秦玅观抹开唐笙的手,扶着屏风立了片刻:
“退下吧。”
唐笙向后退了两步,再次驻足,巴巴地望着秦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