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再提气说:“你们随便备点吧,我想睡会。”
又一宿没睡成觉,这是第多少次昼夜颠倒,我自己都数不太清。
昨晚跟桓九忙到一半,我提出的去拜会乐扶苏。现下厢房这张不大也不够软的床上还凌乱着。
我将被扯过,和衣躺下,未过多久便入了无梦的一觉。可不知为何,睡到一半我觉着心口酸痛得慌,竟至被疼醒。醒了之后反而又不痛,却也无法再入眠。我才睡了一个时辰。
可能是生了病,但,若是寻常凡病,璇玑殿的医修看我那么多次,随意多配几粒丹药便能治好。也可能是璇玑殿的床不够软的缘故。
有些想睡魔宫那张软床。没有旁人在侧,让我一个人睡,一觉睡到下一世去,将所有打散重来算了。
这一世上天给了我一身天灵根,却让我活成这样,连报仇雪恨都只能依附他人,真是耍我。
我多番尝试后一直躺到傍晚仍无法入眠,想捏个昏睡诀,天问石又是空的。
无法,只能起来做些未完之事,比如写张传讯符给二师妹,讲清楚东海大阵前因后果,让她缓缓地告诉其他大些的师弟师妹、并安抚好师弟师妹们情绪,让他们明白兹事体大不要妄动。
做好这些,已至深夜,我打算再试着回去躺躺。
可床上好像多了样东西。
枕头上靠着一张黑底红字的魔修传讯符,且这传讯符分明是方形,却扭得像个跷二郎腿的人样。我看过来,它又左右扭动了一下。
“远之,本君已离你半日,身边没你说话,本君难受。”
我有些脑仁疼。乐扶苏非要横插一栏来调节,搞一出小别逢新婚,这哪有小别。
只能尽全力重提力气,来逗哄他:“少主,奴可还未出阁呢,你怎么拿传讯符爬未出阁公主的闺房。”
黑色传讯符抖动一角:“这算甚爬床,都不方便本君对你多做些什么。”
此话说到了点子上,我忽然又觉着殿主大人这出小别,别得非常英明。可我还是提不起多少力气,干脆直说:“少主,奴有些乏累,不想说话。”
传讯符让出了枕头,飘到半空:“你休息,本君不过想与你时刻保持传音。璇玑殿那些小弟子说,你们仙门部分道侣天各一方时,会有入定同时保持传音的习惯。”
我扶额:“这是特别年轻的修士才喜欢干的……很幼稚。”
传讯符那头桓九提了个调:“本君不年轻吗?”
我努力干笑:“年……年轻。”
我回了床上躺下,闭目试着休息。但显然,传讯符已飘在此处,我不可能睡得了觉。
手背微痒。我定神看,是传讯符飘落在了上面,并在手背上一阵摩挲,才折起一角,像小人抬起头一般问:“远之,你准备的嫁妆有哪些东西?”
我吓得缩手,瞟别处:“这,奴估计准备不了什么好的,毕竟奴非修士,灵宝带着用处不大,金银圣教也不缺……”
正想着该如何去编,那微痒感却跟着上移,传讯符竟趁机钻进了我衣袖中,沿着手臂一路往上,再向前。
传讯符所过之处,似有轻微的电流刺麻,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随之有了异样,扯开衣襟想抓它,它又溜得快,且越溜越溜到了不太妙的地方。一通翻找,我反将自己搞得衣衫不整。
我自觉脸上滚烫,声音也变了:“少主,你这是做甚?!我……”
桓九甜腻腻道:“本君看得见。”
我简直头大:“所、所以呢?”
桓九道:“本君要你做完未竟之事,给本君看。”
我眼前一阵昏黑:“少主……你有点过分了。且你答应要讨奴喜欢……”
桓九道:“第二日本君已答应过,这还没翻到第三日。且本君这里,没做完的事是定要做完的。便是本君人在天边不方便对你做什么,也要你自己做完。”
那传讯符再度乱游,将我卷入不着天地的折磨。直至我不知多久后气力耗尽,完全陷入无知无觉的黑暗。
至少,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