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突然传来吸气抽气声。白落枫转头一看,外婆居然开始抹眼泪了。
白落枫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啊?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外婆摇摇头,还是继续抹眼泪。
白落枫又好声好气哄了一会儿,外婆越哭越凶。
白落枫让她把手放了下来。外婆露出哭得通红的一张老脸,倔倔地咬着嘴唇,红着眼睛说:“怎么就你这么命苦呢,那年才多大啊,就往心脏里安支架……”
“多牛逼啊,六岁就往心脏里面安支架了。”白落枫笑着说,“别总苦大仇深的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没死呢。”
不知道为什么,外婆看起来更想哭了。
她望向白落枫右手上输着液的针管,又望望贴在他心口上的仪器,又叹气道:“好好的十五六岁,连口好饭都吃不上……”
“吃清淡点活得久。”白落枫还是笑,“行啦,别天天念叨这些了,你念叨出茧子来也不能念叨好,看开点吧。”
外婆点点头,抹抹眼角:“好,好,听你的,外婆不说了。一会儿外婆下去给你买粥喝,喝了早点好。”
白落枫露出苦笑来。
病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推了开来。
来人小心翼翼的,好像不是病房里的家属。
他走了进来来的是肃郁。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圆领白t和一件灰色连帽外套,一件灰色的阔腿裤和一双运动鞋。
浑身上下每个单件看起来都很旧了。灰的被洗得白,白的被洗得灰。
他有些手足无措,进来之后四周环绕一圈,看到床位就在门边上的白落枫,他眼睛一亮。
白落枫也认出他来了:“啊,是你?”
肃郁突然就红了脸。他张了张嘴,却没蹦出来字儿,又讪讪闭上嘴,用力点了点头。
白落枫问他:“你怎么来了?”
肃郁抬起手上装满水果的一个袋子,声音很低地小声说:“那个,我想,谢谢你……就那天,那天那什么,你帮了我……挺,我,那个,所以……”
他语无伦次,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神还一直闪躲着,一跟他四目相对就立刻躲开,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要白落枫是个女生,他外婆就能一秒理解现状。可同性恋这事儿在七年前的确还太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外婆用打量嫌疑犯的目光将肃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她挪了挪椅子,靠近白落枫,小声地警惕道:“大孙,这是谁?”
“前两天出去的时候帮的一个学生,他被同学欺负了,我帮了他一下。可能就是爱害羞吧,你别想多。”
白落枫简单解释完,胸口又哽了哽。他抬手握拳,掩嘴再次咳了两声,抬头对肃郁说:“来感谢我吗?”
肃郁用力点了点头,脸好像更红了。
白落枫向他笑了笑,说:“多大点事儿,没必要,先坐吧,这边还有椅子。”
外婆坐在白落枫左边,病床右边还有空的椅子。
肃郁点点头,姿势极其僵硬地走了过来。屁股刚沾到椅子上,他就立刻站了起来。他慌慌张张地看了看白落枫,又看了看自己拎过来的一袋子水果,赶紧伸出手,把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
袋子递到白落枫跟前。
白落枫问他:“给我吗?”
肃郁用力点头。
“那天……谢谢你。”他磕磕巴巴地说,“这是给你的。”
“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