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血渍蹭到他的脸上,司亭心急如焚:“沈惊,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惊难受死了,浑身忽冷忽热,后颈有块皮肤像是有针在扎,从里往外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开血管肌肉,破皮而出。
“我生病了。”沈惊忽然垂下头,满脸沮丧,“没人带我去看病。”
他想起他第一次现自己有病的时候,不记得具体是几岁,反正当时他很小。
那天他在垃圾桶旁边醒来,惊恐地现手腕血肉模糊,沾着血迹的板砖被他枕在脑袋下面,是前一晚他自己砸的。
沈惊回家和他爸说想去看医生,他爸说这么怕病不如直接去死。沈惊又自己去下风唯一一家卫生所,给医生看他的手腕,医生让他把裤子脱了好好检查检查。
后来沈惊就没再想着看病的事情了,反正他知道自己有病,而且大部分时候都能控制住不病。
司亭心口又酸又软,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带你去,司亭哥哥带你去看病。”
沈惊这时抬起头,看着司亭冷冷一笑:“我没病,我好得很。”
嘴上说着自己没病,实际上难受得浑身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如果说刚才他持续啃手腕的表现还只是焦躁不安,那么现在已经能够说得上是神经质了。
沈惊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司亭,用手腕去磨蹭脸颊,反反复复。
司亭担心此时贸然靠近会让沈惊更失控,他看着沈惊的背影,决定联系俞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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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宴会厅里的音乐停下,司仪上场了。
司仪是知名主持人,风趣幽默,将主厅里的来客逗得捧腹大笑,笑声透过镂空的窗户传到阴暗的树林里。
沈惊拿手腕磨蹭脸颊的动作停住了。
接着,司仪开始调侃起俞守泽和乔潇潇这对未婚夫妻,他说这二位呀真是相见恨晚,月老牵红线的时候睡着了,现在才醒。
欢快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司仪问俞守泽和乔潇潇此刻是什么心情,俞守泽说难以形容,乔潇潇说这辈子还好没有错过。
沈惊低垂着脑袋,肩膀抖动。
司亭觉得不对,起身走到沈惊身前,蹲下,才现沈惊在哭。
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往下掉,一颗接着一颗。
司亭觉得心脏都被揪住了,他连忙用拇指给沈惊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怎么了?”司亭问他,“怎么哭了?”
沈惊抽噎着说:“我哥哥在哭。”
“你哥哥?”司亭疑惑,“阿昼在参加订婚宴,他没有哭。”
沈惊摇头,丝毫没有刚才神经时尖酸阴郁的模样,红着眼睛说:“哥哥哭了,我也哭。”
今天是俞昼母亲的祭日,也是俞昼父亲的订婚宴,俞昼肯定在哭,他能感觉到。
宴会厅里的人笑得有多开心,俞昼就哭得有多伤心。
司亭不知道沈惊突如其来的感伤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捧着沈惊的脸安慰:“别哭了,你哥哥不可能哭的。”
而且他和俞昼认识了二十年,从没见俞昼哭过,更何况是在这种最需要俞昼保持体面的场合。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体温,沈惊下意识地产生了“留恋”的情绪,但他很快就现这双手不对,没有戴黑色手串。
沈惊再次转动身体,又一次背对着司亭,他的脑袋还是很晕,眼泪也还是一直往下掉。
司亭喊他的名字:“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