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自己不好。
担心他并不那么喜欢她。
垂落在衣袖中的手轻轻蜷起,又松开。
她知道自己该向老人行礼问候,可她该行什么礼呢?
是要以凤翎将军的身份、武将的身份行官场之礼,拜见士族德高望重的老者?
还是以靖安侯女儿的身份、霍听潮朋友的身份行晚辈之礼,拜见年事已高的长者?
这一瞬,她竟拿不准主意,呆呆地僵在那儿。
而这样的僵直,让阮江月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懊恼的很。
她用力咬了下牙关,想着不管什么礼先问候了再说,却在这时,霍听潮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别紧张,祖父十分和善,不是严肃的人。”
“是啊是啊。”
霍老爷子也看出阮江月的拘谨来,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只是平平常常一个老头子而已嘛。
而且你昨夜救了老夫性命,是老夫的恩人,原该老夫前去见你,道谢才是。
都是老夫这孙儿太不会办事了。”
霍听潮笑道:“祖父说的是,孙儿办事欠妥。”
“知道就好……来,姑娘,走近一点,让老夫看看清楚。”霍老爷子语气慈爱,朝着阮江月招手。
他们祖孙这简短几句,倒是也果真缓解了阮江月心中的紧绷懊恼之意。
她暗暗吸了口气缓步上前,停在老人床前三步远处,朝着老人行了晚辈之礼:“见过霍老先生。”
“好、好,快免礼!”
霍老爷子满面笑意地招呼道:“坐吧,坐下说话。”
“好……”
岱伯将圆凳搬到了阮江月身后,阮江月道了谢,屈身坐定。
她虽然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有些拘谨,朝霍老爷子浅浅笑了一下后,又眼眸微垂避开了老人的视线。
此时她坐的近了,霍老爷子将她看的更清楚。
这姑娘的容貌万里挑一自是不必多说。
虽现在有些紧张,不那么落落大方,但她昨夜冲入火场的英姿却让老人印象深刻,她作为宣威将军的功绩,老人更是早有耳闻。
因而此时瞧着姑娘娇柔面容,霍老爷子有些慨叹:“真没想到,你竟是宣威将军!”
阮江月讶异:“您知道我?”
“自然。老夫虽在青州,却一直关注朝中动向,宣威将军是南陈少见的少年英才,后起之秀,老夫怎会不知!”
霍老爷子笑叹道:“只是老夫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是个女娇娥。”
顿了一瞬,他又说:“还是与我孙儿很有交情,又救了老夫的女娇娥,女娃娃,老夫要谢谢你。
没有你,我与我这孙儿或许此生没有机会重逢。”
阮江月说:“一切不过都是机缘巧合,老先生不必太放在心上。”
“那不行,老夫要放在心上。”霍老爷子郑重道:“你与我霍家有恩,还是大恩……来,这个给你。”
老人取下手腕上的一串朱砂递给阮江月:“此次入京太着急,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过来,这珠子是老夫戴了数十年的。
你莫要嫌弃,收着,可当个信物,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日后可以直接与老夫说,或者与望舟说也可。
我们爷孙定然对你有求必应。”
老人又补充:“凡是你提的,多少要求都是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