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目光触及那半掩的房门内裴清的身影,随即俯身跪拜。
跟在靳云身后的中年男子则保持沉默,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前者的步伐,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睹这一幕,裴清脸上的警觉之色转瞬即逝,待靳云踏上楼梯的最后一阶,他即刻换上了一抹温和无害的微笑,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他轻巧地从雕花木椅上起身,步伐轻快地迈向门边,伸手将跪伏于地的靳云扶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与亲切:
“靳城主真是太客气了,这等虚礼,日后还是免了吧。”
“少将军厚爱,但靳云自知礼数不可破。”
靳云的声音里满是感激,酒意上脸,为他平添了几分绯红,衬得那双眸子更加明亮。
他站起身,面上挂着谦逊而真挚的笑,宛如一位温文尔雅的学者。
随后,他的目光轻轻掠过仍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似乎是在炫耀自己和裴清的关系有多好一般。
裴清自是洞察了那一旁中年男子的细微举动,可他面上的笑意不减,仿佛对此浑然未觉。
他温文尔雅地引领着靳云步入屋内,对依旧跪伏于地的中年男子视若无睹,仿佛那人只是空气一般不存在。
“少将军,真是万分抱歉,卑职酒量浅薄,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少将军海涵。今夜特地前来,只为向少将军表达我的歉意。”
靳云并未急于提及中年男子之事,而是先向裴清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靳城主此言差矣,裴清亦是酒量平平之辈,知己相逢,醉卧酒桌,何来怪罪之理?”
裴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谦逊与风度。
裴清笑着摆了摆手,请靳云在自己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待二人又一番客气寒暄之后,裴清仿佛这才恍然察觉,目光落在那依旧跪伏于地的中年男子身上,面上浮起一抹不解之色,他轻轻抬手,指向那男子,问道:
“靳城主,敢问这位可是您的随身侍从?”
靳云闻言,心头猛地一怔,他与裴清之间正你来我往地进行着商业上的相互吹捧,一时之间,竟是差点忘却了此行真正的目的。他连忙回过神来,不迭地点着头,对裴清恭敬答道:
“回少将军话,此人确是下官的贴身侍从。”
裴清听此回答,心中顿时再次紧绷起一根弦,警觉之意油然而生。
方才他刚从裴景同那里得知此人是不久前靳云才迎进城主府中。
况且,白昼时分也未曾目睹此人的身影。
如此看来,靳云所言简直是自相矛盾,漏洞显而易见。
只怕他尚未从醉意中彻底清醒,
故而未曾察觉自己话语中的破绽。
裴清不由自主地朝裴景同望去,
只见裴景同的眉宇间亦是紧锁着愁云,
显然,他也与自己一样,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蹊跷。
裴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心中暗自冷笑。
哼,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面上的笑容温暖如初春阳光,轻轻转向靳云,语气温和而诚挚:
“既然是靳城主麾下,那便是吾等并肩同行的伙伴,快快免礼吧。”
“小的多谢少将军大人。”
中年男子笑容依旧,从容不迫,随即向裴清微微施以一礼,举止间尽显敬意,这才缓缓起身,恭敬地立于一侧。
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真的只是靳云身边一名不起眼的随侍,低调而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