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旭愤怒地丢掉那件衣服。
她重新化出妖身找到父亲,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哭完一边抹泪一边道:“我要他死,我要杀了他全家!我要将他们每个人都——”
“小九!”
苏云遥惊愕不已地打断了她。
他先是好言安慰了一番,将女儿抱着哄了好久,又任由小乌鸦在手心蹭来蹭去,用指尖温柔地按梳着细软的羽毛。
半晌,苏旭变了回来,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赖在父亲怀里不动弹。
苏云遥伸手捧住了女儿沾满泪水的小脸,“你错了两件事。”
小姑娘哼哼了两声。
苏云遥正色道:“他要杀你,你要杀他,这没什么错,世间万事都是这样一报还一报的道理,然而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兴许他家人并不是良善之人,然而你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至少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得罪你,就生出杀他全家的念想,这是不对的。”
苏旭撇了撇嘴,“我只说说过瘾罢了。”
“但愿如此。”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母亲也是——哎。”
苏旭直起身子,方要缠着他问母亲的事,又听后者继续道:“第二件事,日后切不可图一时之快而放些狠话。”
她刚要辩驳,苏云遥竖起一根手指,“若是对方起了戒心,设了陷阱诱杀你,或是干脆直接跑掉呢?那样你岂不是无法再报复他了。”
苏旭一呆。
“另外,今日那修士,你知道你并不是他的对手,却还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他弟弟,万一他直接一剑将你杀了该怎么办?”
小姑娘深深地沉默了。
那日父亲就匆匆忙忙收拾了细软,他们不顾风雨连夜离开了那座小城。
数年后,已然拜入万仙宗的苏旭,曾经途径过那地方,想起幼时往事,不由进城转了一圈。
她在酒楼中与伙计闲聊时,才震惊地得知,数年前有一家富户,无故家中起火,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当中甚至有一个修士。
那伙计谈起此事,亦有旁人一同感叹的。
他们啧啧称奇道,那天夜里暴雨倾盆,谁知火焰却无法浇熄,邻里也有帮忙泼水灭火的,却毫无效用,只得眼睁睁看着大火越烧越烈,将整座院子烧得片瓦不留。
待到院落房屋烧尽,那场火也就自动熄灭了。
有人说死者全家犯了邪崇。
有人说他们前世作孽——这户人家平素里风评不佳,男主人早年就在街头打死过人,女主人放贷也害了人。
据说孩子也不是个好的,又有人嘟囔说自己亲戚家的小侄子就曾被那男孩领着人打了一顿,如今真是报应循环。
苏旭特意去了那被烧得夷为平地的院落,地面一片焦黑,庭中寸草不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妈妈……后面还会出场的,这里为什么不认,大家随意猜(
关于那场事故,苏旭有很多猜测,然而也无从证明。
此时此刻,她立在父亲的坟前,想起陆家,想起玉桂仙君那该死的贱人,心头又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你总不希望我祸及无辜之人,然而陆家当真无辜么?”
苏旭伸手抚摸着冰凉的石碑,拂去上面一层灰尘和细碎残叶。
耳畔是恣意穿行的山风,松柏被吹得簌簌震动,针叶从枝头坠落。
“若她不将你抛下,兴许我也不会出生,但我依然想让她死。”
风停时,她直起身放眼望去,无数青冢立在满山翠浪之间,远处蔚蓝的镜湖和连绵的黛色山峦,天地间静谧如画。
半晌,本该候在山下的两人竟上来了。
苏旭心道恐怕出了事,又不太愿意在父亲坟前聊天,干脆招呼他们离开。
他们走在山道上,陆晚神情凝重地道,“大师姐,你猜我们方才遇到了什么。”
两人将整件事一讲,她顿时震惊,“这附近有其他修士出现,我竟毫无所觉,可知那操控者修为极高。”
如今并非清明,虽说父亲的忌日,与这山上许多的人的忌日都在同一天,因为那日死了许多人,然而数十年过去,许多死者的儿女都未必在世了。
她这么想着,忽然忆起方才的白裙女子,“我曾见了一个人,现在想起她有点奇怪。”
凉月城这两日骄阳似火,晴日高悬,并无山雨欲来的征兆,然而那人却带了伞上山。
“奇怪,若是从乾坤袋或是任何储物之术里拿出的,应当有灵力波动才是。”
陆晚沉吟道。
“她并没有灵压,要么是特别擅长隐藏灵压,要么是——”
苏旭深吸一口气,“合道于自然万物,灵力既在体内,又在天地之间。”
“这唯有集天地灵气所诞、且晋入天人之境的大妖方能做到。”
何昔沉声道:“能满足这一点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