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才是今晚来这里的正题了。徐立做事果然和从前一样丢份儿,估计这次是有什么事求着祁昼,想讨好他。先让自己妹子下手,见没戏了,又要玩更掉下限的把戏。
果然,包厢门被轻轻叩响,徐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两名同样服务员打扮的女性走了进来,只是她们的衬衣尤其紧身,玲珑有致,一进来就熟练地分别挨着祁昼和徐立坐下。
徐立抽出一支烟敬给祁昼:“是这样,昼哥,你知道我家的,就是做点跨境的小本买卖,这两年管的严,亏了不少……“
他窥着祁昼神色,加快了语:“……就是想问问,你投资的那个荣一综合体,要是有合适的商铺……能不能卖个人情,优先给小弟个机会……最好,最好再打个几折?我们家那个,最近不太景气,需要新的机会,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心虚地干笑起来。
荣一因为层高和位置,即将成为a市的地标性建筑,再加上合适的租金,已经有许多商户想要托关系预定,徐立却还想要打折,真是好贵重的人情。
徐立边说边使眼色,祁昼边上那个女孩子就想坐的更近一些,但是一撞上祁昼的眼神,她动作一僵,便不敢动了。
徐立的手还僵在空中,好在祁昼还是至少接了他的烟。
这倒是我第一次见到祁昼抽烟,因为少年时他干净到像是天生和烟酒这类东西绝缘。
从我这角落里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微微低头,口中的烟凑上徐立手中的打火机,灰色的烟雾缓缓升腾,从浅淡的唇部向上,模糊了挺拔的鼻梁和灰蓝色的眼睛。
然后,我听到了祁昼终于开口了。
他说:“为什么这么叫我?”
怎么叫他?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说“昼哥”这个称呼吗?
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徐立年纪比祁昼大,而圈里通常也都称呼“某总”、“某老师”,但毕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也不值得如今的祁老板一问吧。
“啊?我当年听周灼是这么叫你的,就顺口……哈哈,顺口。”徐立显然没想道祁昼会说这个,愣了一下才干笑着找到说辞。
“他其实比我大三个月。”祁昼说。
徐立看起来完全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搞懵了,“啊啊”地出了几个无意义的拟声词,代表他在听金主爸爸说话。
“……投商铺可以,但这个地段的抢手程度你知道,市场价格你也应该清楚,不用提浪费彼此时间的条件,我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你最合适的位置,”祁昼忽然又自己说回了正题,“如果想清楚了,就把你的投标书给我。”
这原本应该就是徐立预期中比较好的结果,听到“最合适的位置”这一许诺,忙满面笑容连声道谢。
就这一两句话,我便明白了祁昼如今的话少和过去有所区别。
少年时他常因不熟悉中文口音,被人孤立,因此更不愿开口。
而如今,惜字如金成了他作为高位者的手段。
但可惜了,我是个在生死间打滚来苟且偷生的虚伪骗子,是曾预见过无数次死亡,又弹指改变人生死命运的预言者。
我并不像别人一样敬畏祁昼的权势,想要卑微地博得垂怜,为了一点施舍而欣喜若狂。
祁昼的权利和地位,只带给了我另一种兴奋。
征服欲。
如果说先前,我想杀他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如今,这却变成了一种更让我肾上腺素飙升的美事。
徐立终于意识到祁昼对他找的女人丝毫不感兴趣,他已得偿所愿,自然怕节外生枝,签完单,点头哈腰地陪着祁昼离开。
而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我低眉顺眼地去收桌上的烟头和酒杯,端着盘子出去时,正遇到得意忘形的徐立挡在门口,对着祁昼侃侃而谈。
徐立为了表示感谢,把剩下的香槟都干了,像是有点喝多了,又回去了熟悉的粤语口音,还搭配了夸张的肢体语言。
而我,就十分巧妙正好被他晃动着的肥硕白胳膊撞到了,我作出大惊失色的模样,托盘一倾
丁零当啷。
酒吧昂贵的水晶酒杯碎了一地,灯光折射在漂亮的碎片上,像落了一地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