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拿出手机,又想起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他手机才清理内存,工作内容备份,至于和堂姐消息说在哪见面的记录,也不见了。
游鸿钰轻轻按住他颤抖的宽阔有型肩臂,残酷意味地看他流泪,惊讶又莫名翻涌快感。
她听到自己似乎很真诚地道歉,当她看见邱叙那擎立的胸膛里震动出声响,又道歉地凑近他,抑制面部肌肉露出那诡异微笑。
姜明珊今天亲自下厨,餐桌两边,列坐五六亲友。游鸿钰也于其中。
游鸿钰是那种孩子,往往不需要长辈劳心焦思;于是,同样健全展的女性中年长辈,给予她的支持、问询,处于日常交流层面,不深入,也是情理之中。这种对话,显得她们相当同频道。
实际上,桌面之下,游鸿钰双掌不时按住膝盖,无意识为自己搬起沉重车辙来碾压,带进主人餐厅的些碎焦虑、惶恐,神经无声作祟、重扰。
或许没法预知,游鸿钰这番闲聊后,与这些女性的关系,是否形同意也融。
姜女士可以始终很好地,照顾到所有人,现在,她正为奶茶不离手的年轻女孩,倒一杯蜂蜜柠檬温水。
邱叙先布筷到她面前,居家装是衬衫羊毛衫,将白净细纹袖折上手臂,显得利刷精干。
昨夜没睡好,游鸿钰着了凉,一声“哈切”,姜明珊最先注意到,手中倒圆锥杯的液体暂停,温声了解完缘由,再叫邱叙拿来冲剂。
搅拌棒旋转出漩涡,握玻璃杯的手慢慢落她肩前,叫她适温服下。
姜明珊问:“饭会不会太甜?”见游鸿钰一口喝完,又笑着同她聊了几句,招呼邱叙走入厨房,将玻璃杯放入厨房水槽浸泡。
从厨房再回来的邱叙,站餐桌尾,望了厨房一眼,落座动作迟缓。
温馨而日常的傍晚,薄蓝的帘外半掩室外夕阳。
姜明珊步入厨房,询问煲汤是否好了,里面隐隐传来细语交谈。再回原位时,望见餐桌准备就绪,而桌尾空空,“咦”地疑惑道:“邱叙人呢?”
忽然,室内一下陷入黑暗。
下一秒,门廊出现摇曳烛光映照奶油蛋糕。
不知何时消失的邱书文,从厨房内走出,蛋糕放上姜明珊面前最后一块空处。
见姜明珊欣悦的目光里,许愿环节还需她酝酿,客人们也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一曲老式情歌,又适时响起。
邱书文又倒退两步,邀妻子共舞。
于是,游鸿钰和其他人继续轻声拍掌,见两人在钢琴前的软地毯上,环抱曳转。
游鸿钰用余光搜寻着放音乐的邱叙,在去向客厅的拱门,他的平肩靠在那里时环抱双手,遥望旋转跳舞的二人,眼里充满微笑。那个一个父母给与爱与支持,都真实且稳定的孩子。从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展受阻的痕迹,他始终那么温文尔雅又健朗。
饭后,邱叙即兴弹奏一曲。他再次感到,调性音乐带给他的自内心的快乐。
她不懂音乐,钢琴演奏她只听个开头,接下来,看着钢琴演奏者映黑亮漆影里的那双手,也就满足了。
传递后代,在文化里的“必然”,总与继承法密切相关。
伦理境遇里的游鸿钰明白,要掌握这样的人,需要更多的爱、与支持。或是做个疯子,毁掉他,助力一个无辜的人自毁。
邱书文的司机放假,邱叙开车送她回家。
巨如片山的写字楼全黑,黑夜车里的他们平滑经天桥下的衔接空间,柏油路一片灰干燥。
要道口,邱叙注意到,即将建成的电影院已完工,绿幕拆了一半,那高耸入云的外立面,闪闪光。
经老市联中心附近的旧楼,她邀邱叙暂时停车。于是他们走到寒冷的街上;剧场和服装店的各种灯牌与广告,将大街照得明亮。
在他们平静而神秘的夜晚,年轻女人经她开锁的玻璃门,玻璃门后那扇“商铺待租”的纸张很快无声消失在被推开的黑暗里,邱叙跟她身后,回顾,犹疑,最终,轻轻关上,掩抑那带灰的玻璃门。
步入一片漆黑的五层商场建筑,购物中心的软布广告贴扶手电梯两旁。灰的履带震动,聆听他们走向负一楼的皮鞋硬底与自动梯面的响动。
一只手电筒光扫过,游鸿钰的手握住它,扫过内衣的模特台与电池店玻璃柜台,经百货楼无人的安检。
手电筒扫过美妆品牌柜台,已空空如也。游鸿钰的手掌摇摆它,不时倾头邱叙一眼,像确认他的视线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