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哼道:「陛下没有追究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做好准备,离京赴任吧。」
李冲焦急道:「父亲,我明年五月才满十六,再让我陪太子一年吧?」
李贞摇头道:「陛下虽不追究,我们自己得识趣!这次的事,连皇后都受到责罚,你还想混过去不成?」
李冲泣声道:「孩儿还不想就蕃!」
李贞刚平息的怒气,又冒了出来,厉声道:「不想就蕃?这是先帝传下的规矩,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江山稳固,岂容你一个竖子违背!」
李冲哀泣不语。
李贞黑着脸,道:「我会请旨陛下,给你的郡王实封与李茂相同,你到了地方给我老实点,多为百姓做事,若是敢学李茂,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李冲泣声道:「孩儿知道了。」
李贞挥手道:「退下吧,别哭哭啼啼了,等会晚上,和我一起入宫,参加宗室宴会。」
到了酉时左右,李贞带着儿子入宫,来到承庆殿参加宴会。
他来的已经算晚的了,然而放眼看去,却看不到郑王李元礼,显然他的那番劝说,并未起到效果。
李贞叹了口气,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李冲则和李吉等小一辈坐在南边。
李贞刚坐没一会,纪王李慎在他旁边落座。
纪王生性爱洁,落座之前,用丝帕将椅子擦拭了三遍,坐下後,朝李贞问起郑王的事。
其他藩王知道的都不如李贞清楚,听到李慎询问,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李贞想着给郑王留一些脸面,便说道:「待会你去我府上,我再跟你细说。」
纪王也没有再追问。
这时,外面忽然走进来一名体态肥胖的男子,面皮白净,眼眶却微微发黑,仿佛长期失眠一样。
李贞瞧见那人後,起身笑道:「七兄,你今年回长安怎麽这麽晚?」
那肥胖藩王名叫李恽,是唐太宗第七子,受封蒋王,与李贞丶李慎关系一向很好。
他勉强笑了笑,道:「我路上遇到点事,绕了个远路。」
走近几步,用手背拍了拍李贞的肚子,咧嘴笑道:「老八,听说你把郑王的儿子给弄了,怎麽办到的,说给我听听?」
李贞苦笑道:「七兄休要听信传言,这事小弟也是稍涉一二,事情复杂,待会宴会之後,你和十郎一起去我府上,我再跟你们细说。」
李恽笑道:「那好,正好咱哥三个再一起喝一杯。」
他眼角一瞟,忽然朝东北角落看了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一名正在看书的男子。
参加宴会,竟然书不离手,所有藩王之中,也只有邓王李元裕会做这种事。
李贞见李恽面色不善的望着邓王,朝他问道:「七兄,你与邓王有什麽过节吗?」
李恽笑了笑,道:「没什麽大事,只是觉得咱们这帮王叔们,都太喜欢装模作样了,这是什麽场合,竟看起了书来!」
他话音不小,在场中人都听到了,顿时引起不少人侧目。
邓王只当没听到,韩王瞥了李恽一眼,鲁王李灵夔朝着这边怒目而视,
虢王李凤则冷笑一声。
眼下李贞丶李慎等小字辈藩王虽势力更强,但平日里也会给长辈留几分脸面。
李恽这般毫不留情面的当面讥讽对方,还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李贞赶忙拉了拉李恽,低声提醒道:「七兄,他们毕竟是长辈。」
李恽笑了笑,道:「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和李贞丶李慎谈起闲话。
一刻钟後,李治终於来了,宗室之中,除郑王之外,也全都来了。
前几年,李治对宗室宴会并不感兴趣,通常只有年初的常宴才会参加。
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
大唐的宗室子弟,是一股极为重要的力量,他们无形之中,默默支撑着皇权。
然而,这股力量若是不能加以控制,也有可能成为皇权的威胁和隐患。
所以多与这些宗室藩王打打交道,无论他们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帮手还是对手,多了解一些,总不会有坏处。
和往常一样,宴会之上,藩王们依然分成两个阵营,相互间都不怎麽理睬。
李治也并未主动去调解他们的关系,一边与众人喝酒闲谈,一边默默观察着每一个人。
等到宴会结束,李治径直前往立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