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啊?这不是正常停泊吗?”
“是这样的帅哥。”顾孟然压低嗓音,摆出一副分享小道消息的架势,神秘兮兮道:“我亲戚在地质局工作,他说韶洲片区最近地质活动比较活跃,很有可能会生一场地震!”
“地震?”青年猛地一激灵,“真的假的?没看到新闻啊。”
顾孟然抿唇轻笑:“小道消息,不保真,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么?不管大震小震,我们两艘船挨得这么近,万一真有点儿小摇小晃也挺麻烦的是吧?”
真假参半,这话留给人无限遐想空间。
江风裹着黄雾迎面吹来,尚未抛锚的小货船随之摇晃。有那么一瞬间,甲板上的青年甚至已经脑补到地震来临的那一刻。
确实,不论大震还是小震,真摇起来——
停在这样庞然大物旁边,先遭殃的肯定是他们!
没空与顾孟然闲聊了,只见青年快掏出对讲机,嘴唇一张一合,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十分钟后,小货船重新启航,缓缓朝旁边挪动。
“谢了啊哥们!”顾孟然万分感激,先行与青年道谢。
恒荣盛开动,青年收起对讲机,高声回应顾孟然:“别别别,要谢也是我谢你!你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们家船还没抛锚,挪一挪不妨事。”
顾孟然欣慰地笑了。
所幸遇上一个明事理的人,帮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恒荣盛渐行渐远,顾孟然与甲板上那人挥手告别,视线扫过对方满载的货舱,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眉心轻轻一拧。
翻涌的江面中,一片轻飘飘的枯叶亦有可能随波逐流,但枯叶如果背着一颗沉甸甸的石子,成功抵达岸边的概率几乎为o。
船舶可不是树叶,甩掉石子还能继续随波漂流,船一旦翻了,那便只有一个下场——沉没。
顾孟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赶在小货船融入黄雾之前,他双手捧脸大喊道:“哥们!如果地震真的来了,保命要紧,该舍弃的一定要及时舍弃!”
对方似乎不知道顾孟然指的是什么,但也笑着应了一声,“好的!再见风翼号,回头高频联系。”
小货船彻底消失在漆黑的夜雾中,顾孟然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拉起口罩往驾驶室走。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另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忽然从前方响起。
“熟人?”
冷冽沙哑的嗓音划破寂静,来人正是刚睡醒的梁昭。
他信步从黑暗中走出,嘴上在和顾孟然说话,目光却停留在小货船消失的江面上。
顾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待梁昭走近,循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后才笑道:“哟,偷听墙根啊?哪是什么熟人,就一路人。”
梁昭“嗯”了一声,戴上口罩远眺江面,不再说话。
……
这人总是有办法让场面瞬间冷下来。
顾孟然无奈耸了耸肩,刚准备另找个话题,又听梁昭低声问道:“你刚刚说,韶洲最近可能会有一场地震?”
口罩挡住梁昭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就算是提起地震,他低垂的眼眸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无波无澜。
顾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双手重新搭上护舷,和梁昭并肩站着,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才挤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是可能,是一定,而且不止韶洲。”
梁昭没听懂,“什么意思?”
“走了,先回去!”顾孟然推着梁昭往回走,“雾太大了,口罩戴久了呼吸不畅,我们进去慢慢说。”
“夜班,马上到我接班。”
“抛锚了不用值班,天塌了还有外公顶着,我们先说事儿。你不来甲板我也要找你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