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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亲的病四(第1页)

山上的路依旧崎岖,难以行动

一路颠簸,父亲的老摩托不堪重负的吐出阵阵黑烟,车头剧烈的抖动着,好像在诉说着自己的疼痛,父亲那像枯树枝一样的细胳膊尽力的安抚着老摩托,让这位老伙计再坚持坚持。

“爸,我给您换个车吧?”我试探着问父亲。

父亲没搭腔,或许是车的噪音太大了,没听见,不过回头想了想,父亲也不太可能接受,这辆老摩托都不知道陪伴他多少年了,或许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是一位老朋友了。

十几分钟的颠簸后,总算到了老郑家里,这里不像山下的村子一样变化巨大,比起山下,老郑这里唯一的变化不过是墙上的报纸又厚了几层,门口多了一只看门的老黄狗,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变化。

“老郑!老郑!过年好!”父亲一边喜气洋洋的说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老郑正在屋里忙着将栗子平均分成一大袋一大袋,预备着专门上山买栗子过年的人。

头花白的老郑听到我们的声音,缓缓的把头抬了起来,盯着我和父亲说:“过年好,过年好,快进来坐。”

老郑的屋子里很冷,冷的我伸不开手,好像老郑这间屋子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抵抗一下狂风和雨雪罢了。屋里只有一个小煤球炉子用来取暖,但是老郑却很少用它,所以导致一到冬天屋子里就冷的如同冰窖。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老郑的腿怎么可能恢复的很好。

“没生炉子,可能有点冷哈。”老郑用那双像干柴一样的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满是裂口的双手从地上捡起几块大块的煤炭放进了炉子里。煤炭是黑的,老郑的手好像比煤炭更黑。

我站起来把屋子的老木门关了起来,屋里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老郑的屋子采光很差,连窗户都没有可能是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了窗户屋里就不会灌风了。由于山上没电,老郑的屋子一到冬天天短的时候就只能靠小煤油灯和煤球炉子来做唯一的光源。

一束火光亮起,随后桌子上就多了一团小火苗,屋里也瞬间亮了起来,是老郑点燃了那盏小煤油灯,小煤油灯的光是昏黄色的,好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昏黄的火花是有温度的,不像现代社会的冷光霓虹灯,那么冷漠,无情。反之,它是有温度的是蕴含人情味和人间烟火气的。

煤油灯虽然暗,但在他的照耀下,我能看清每个人的脸,霓虹灯虽然夺目,虽然耀眼,但在他的照耀下,我什么都看不见。

父亲和老郑坐在小炉子前不知谈着些什么,两位老人年龄虽相差甚远,但从远处看来,父亲的白好像比老郑更多,身体也比老郑更消瘦,不管从哪看,父亲都要比老郑老的多。

煤油灯的火苗摇曳着,我手里攥着一个大栗蓬,栗蓬上的小刺刺痛着我的手,桌上煤油灯的小火苗从摇曳变成了剧烈的抖动,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眼前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桌子前,桌上同样摆着一盏小煤油灯,愣了一会神,我才回忆起这张桌子。

这是我曾经的书桌,我抬头看了看院子,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母亲。看着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背影,我的眼睛还是湿润了,我本以为母亲在我的记忆里会被逐渐冲淡,可谁曾想,母亲原来一直都在我内心深处。

现在那个朝思暮想的母亲就在我眼前,是那么不真实。

我不敢起身,不敢找母亲诉说那份心中的思念,我怕母亲再一次消散,我再一次失去,我只敢在远处看着她,就像她当初看着我一样。

手上一阵刺痛,我从那梦幻中又回到了现实,手上栗蓬的刺已经深扎进了手里,刺痛感也随之而来。

突然,一阵妖风袭来,桌上的煤油灯也随之熄灭,屋内又变的黑暗了许多,唯一还能看见的,是父亲那被火光映照着的脸。

……

我和父亲告别了老郑,从他屋里出来的时候,太阳正在将他最后的余晖洒向人间,这也正是一天里最美的时候,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来,随后看着夕阳,打趣似的跟我说:“爹要是走了,可不能哭嗷!”随后,他的瞳孔里好像挤出了一滴泪,可是又没落下,不知到底是不是泪。

“爸!别胡说八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我赶忙提醒父亲。

“人老了的时候,就不避讳这些了,对这生和死呢,也看的开,其实,你早就看出来爹现在的状况了,不过你不想承认罢了,知子,莫若父啊哈哈哈……”父亲笑了起来,看不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我不禁汗颜了,的确被父亲说中了,对于父亲的病我早就猜测的差不多了,便血,不停的吐血,还有父亲在炕上日夜的呻吟声,种种迹象都指向了那个收割生命的恶棍——胃癌。

“爸,你别说了,我就是瞎猜的。”我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从兜里默默的掏出了一张折的看不清楚的病历,那是一张四年前的病历,上面的写着父亲的名字。

原来,父亲在四年前就已经确诊了这个病。为了我能在无锡站稳脚跟,他整整隐瞒了四年。

“哈哈哈,我早就该走了!只不过赖着又多活了几年,这几年或许是你妈借给我的吧!可惜了,她走在了我前头。我和你妈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你,你又不回家,怎么可能知道呢?”

父亲释怀的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父亲银行卡的密码和所有要交代的事。

“我有三张卡,一共加起来十五万,给了你郑叔一张,剩下的两张卡就当爸爸给你留下的遗产吧。”

“我走了以后,好好待周艺,我走了后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了。”

“孩子,爸爸也不想离开,奈何命运使然啊。每年记得给我和你妈上上坟,要是实在忙,就算了。”

父亲唠叨着,又伸出他那枯瘦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脸。

“爸,别说了,咱明天就去住院,我们再相信一次医生,好吗?”我祈求着说。

“别了……别了……太折磨人了,与其受尽这种折磨,倒不如省下这笔钱,让我最后体面的,风光的走。”

“孩子,人这一辈子,别活的太久,活太久招人烦,能看见子女长大,成家立业,就赶紧把眼闭上,别最后成了拖油瓶。”父亲意味深长的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那滴泪落下了,这一次我看清了,那滴泪是金黄色的,它晶莹剔透,一尘不染,里面蕴含的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殷殷期盼,依依不舍……

父亲正对着那片夕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对我说:“走了,回家过年!

我骑上了父亲那辆老摩托,带着身后风烛残年的父亲,就像小时候父亲带着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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