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方大门再次合上,那人素白的面容完全陷入室光中,四周才骤然响起惊诧的倒吸和交头接耳的议论。
穆蓉一口气松下来,几乎是脱力地趴在桌上,捂着胸口喘气,心里默念着万幸万幸。
孟绪初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时钟,分针秒针归零,时针咔哒走向十一,眼尾溢出点笑:“还好没有迟到。”
他皮肤白,唇色淡,声音沙哑音量也不高,眉眼处若有若无流露着一丝大病初愈般的柔和,却又因为眉眼乌黑而显出些许漠然。
强光下冷淡的神情无处藏匿,萦绕在漆黑睫羽下,莫名让人心里颤。
心里有鬼的人已经不敢再看他的脸了,垂下头拿袖子擦汗。
而本部那些原本还犹犹豫豫的人像找回了主心骨,霎时全收回了手。
穆世鸿所有表情僵在脸上,刚才还势在必得的笑在这种场景下,蓦然有些讽刺。
在全场或惊愕或欣喜注视中,孟绪初信步上前,到候选席位上坐下,冲言台点了点头:“李秘书,中午好。”
李秘书后背不停冒着冷汗,从孟绪初出现起他双手就不停着抖,紧紧握住言台边缘,勉强挤出点笑:“中午好,中午好。”
穆世鸿坐回自己的位置,显然是心里有气,把椅子拖得滋啦一声,在地面尖锐地摩擦。
孟绪初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面孔在深黑西服下格外岑冷。
穆世鸿轻嗤一声:“听说绪初你最近住院了,怎么现在看上去好好的?果然还是流言不可轻信啊。”
“其实也不算流言。”孟绪初笑了笑:“确实住了几天院,不过托您的福,现在已经好了。”
穆世鸿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孟绪初勾了勾唇,没再回应。
这时穆世鸿身后有个人站了出来,仿佛替他鸣不平般,指着孟绪初:“绪初啊,你病了就回家休息,在这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你二伯也是心疼你公司事情多,怕你再累着。”
孟绪初回头,脊背松松靠着椅背,上下打量一眼,“张伯伯?”他笑起来:“好久不见了,您还在这儿啊?”
诡异的亲昵称呼一出,被叫作“张伯伯”的老头就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听孟绪初道:“听说您最近心脏不太好,上个月才搭了支架,怎么这么快就出来操劳了,该回家享享清福才是。”
“你!”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我好歹也是长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穆世鸿瞪向孟绪初,阴沉的眼睛里带着怒意:“我3部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各位,各位!”李秘书心力交瘁地劝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他看向穆蓉,努力把流程拉回正轨:“您刚才说的要退出竞选,确定吗?”
穆蓉总算恢复了些优雅,孟绪初来了,她的心也落回去一半,点了点头:“我退出。”
“好,”李秘书说:“那现在候选人为我右手边的两位,孟绪初先生和穆世鸿先生。若您赞成孟绪初先生担任本部代理董事长,请举手。”
他忽的想起来什么,又问穆蓉:“您已经退出竞选,请问您要参与投票吗?”
穆世鸿似乎没想到这一点,骤然回头,略含威胁地说道:“阿蓉,你给我想清楚了。”
穆蓉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脑中飞盘算着。
虽然白卓一定让她这么做,但如果她投给孟绪初,就能保证孟绪初一定当选吗?
万一本部有人跑票呢?万一还有什么别的他们没考虑到的因素呢?为什么不能直接弃权,两边都不沾染呢?
她五指攥得紧紧的,犹豫中下意识回头,看见白卓在人群中朝他暗暗点了点头。
“我……”穆蓉死死咬住下唇,掐着虎口的右手松开,稍稍往上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