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眉心狠狠动了下,像是利刃划破冰面,将他用平静外表冰封住的什么东西刺破了。
他倏而回头,看见江骞带着一名中年女性疾步而来,医生眉目一凛,捏着手术单径直从他身边掠过:“江庆年家属?”
“是是是我是!”女人哭着拉住医生的袖子:“我们家老江怎么样了医生?”
小年轻们也纷纷上前搀扶住女人,一边跟江骞打招呼:“骞哥。”“骞哥你来了!”“老板也来了,我们总算有主心骨了呜呜呜……”
江骞略点了点头,将女人交给他们,径直朝孟绪初走去。
孟绪初像被什么魇住了似的,足足好几秒才回过神。
他怎么忘了,其他人从不会用“江哥”两个字称呼江骞,他也忘了,公司里有个司机也姓江。
孟绪初揉了揉额角,感觉头很痛,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要不是江骞拉住他,他就会被座椅绊倒摔在地上。
最后几步江骞几乎是跑起来的,用力揽住孟绪初,心有余悸看着后面的椅子:“你怎么回事?”
孟绪初抬起头,可能是太累了,漂亮的眼睛里布了些血丝,他眼神有些空洞在江骞脸上凝视了一会儿:
“你没受伤?”
他说着视线下移,一点一点打量起江骞,才现不仅是没受伤江骞衣领整齐,面容干净,连头都一丝不乱,除了裤腿沾了点泥土外,和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毫无差别。
而他原本是让江骞去看望病人的,看望病人怎么会沾上泥土呢?
孟绪初终于反应了过来,轻轻地说:
“你不在车上?”
江骞双手扶着孟绪初的肩,眉心紧紧蹙起,眼里腾起浓重的担忧,他没有立刻回答,让那几个人照顾好家属,将孟绪初带去楼梯间。
厚重的金属门“咔!”地合上,外界的喧嚣也静止了。
江骞转身倏而抱紧孟绪初,手掌在他背上抚了抚,感觉他全身僵硬冷,后背肌肉一跳一跳地像在抽筋,不知道有多疼。
“吓到了吗?”江骞差点被他带得慌起来,用力揉了揉他的后颈:“没事,不怕,大家都没事,事故不算严重,不会出事的。”
孟绪初深吸了口气,抵住他的胸膛,稍稍用力将他推开些,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去哪了?”
江骞唇角抿了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了孟绪初一会儿。
他看见孟绪初脸色很白,鬓也被冷汗浸湿了,将他神情淬得更加冰冷,又像是一种强撑的模样。
“我去出事的学校看了看。”江骞轻声开口:“早上开你的车出门,结束后想去一趟现场,就让他们先回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孟绪初一时没说话,也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江骞说不清他是在衡量自己有没有说谎,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良久,孟绪初才垂下眼,笑了笑:“躲过了就好。”
其实根本不算笑,他只是很轻地在扯动嘴角,更像一种毫无生机又故作轻松的表情。
江骞小心地抱住他,感觉心跳得很乱:“你到底怎么了?吓坏了吗?”
孟绪初苦笑着摇头,自言自语般:“没有,只是有人替我挡了一灾,心里过意不去。”
江骞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捧起孟绪初的脸,却现他体温烫得不正常,嘴角缺水般干裂。
“你在烧?!”江骞一惊。
孟绪初只是疲倦地挡开他的手:“没有,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