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鸿一顿,眯着眼打量他一会儿,轻笑一声:“你也不用来套我的话。”
“他不过就是为着林承安的死怀恨在心,想弄死我们全家。可再恨有什么用,人又不能活过来,林承安早就是是一摊烂肉了。”
林承安的死,江骞只是听人说过,是一场令人唏嘘的悲剧,在集团周年庆典的前两天十足从楼上摔了下来。
恰恰那年庆典办得尤为盛大,为了不影响程序,他们甚至没有丧,直接火化。
孟绪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盒骨灰,而所有人全在市郊的庄园里,为公司的事业版图取得新飞越而彻夜狂欢。
直到一个月后,作为集团创始人,林承安的死讯才被公布,并举行葬礼。
江骞叹了声:“话不该这么说,当年确实是你们做得不厚道。”
“还要怎么厚道?”穆世鸿嗤笑:“他死得多晦气啊,脑浆都摔出来了!不火化留着过年吗?还在那么大好的日子,难道要我们所有人什么都不做就给他哭丧吗?!”
“以后的每一年每一年都给他吊丧吗?!穆安究竟是姓穆还是姓林?!”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哼一声:“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多事,非霸着位子不肯退,这把岁数享享清福不好吗?”
“不过就是个搞技术的,他知道怎么做生意吗?!这么大的家业还不是我们哥几个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居然还想跟我哥争一把手的位置……”
江骞点点头,“可我怎么听说你们穆安创始前,第一笔资金都是林家给的?大半都是林小姐的嫁妆?”
穆世鸿不说话了,挑起眼皮看江骞,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可笑。
半晌他挤着眼道:“林涧都嫁给我哥了,她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么?啧,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再过几年你就懂了,年轻人。”
“还有那个孟绪初,”他咯咯笑起来:“你以为他真是什么好人?林承安不过是养了他几年,教了他几年,他连自己亲生爹妈都不放过,能有多爱戴他?”
他勉力坐直,向江骞凑近,“他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弄掉我们一家,好霸占集团,还显得他情深义重。人,为名为利,唯独不为情。你还是太天真了。”
江骞垂下眼,目光岑冷地注视着他:“这些话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吗?”
穆世鸿喉头一哽。
江骞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不敢。”
“但你敢对我说。”
他笑起来:“挺好的。亚水的确不是我的地盘,你不怕我我也不能说什么。”
穆世鸿移开眼,不再多言:“就这样,我给钱,你放了我,我送你出国。”
江骞笑得更大声,以至于不得不捂住嘴,肩头颤动:“抱歉抱歉,”他伸出手:“实在太好了,没忍住。”
穆世鸿眼神闪动,露出一种莫名其妙怀疑的眼神。
好半天江骞才止住笑,恢复正常的表情,但依然有些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孟绪初派我来的?”
穆世鸿眉心狠狠一跳。
“就像你说的,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所以我今天请你来,”江骞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他的胸膛:“只是单纯出于我,对你,的个人恩怨。懂吗?”
穆世鸿怔住了,他自问从未和江骞有过深交,更谈何恩怨?
但这个他曾经从未放在眼里的人,此刻却显露出一种极为恐怖的威慑力。
不是猛兽暴怒时呼啸的怒吼,更像毒舌吐着芯子缠上你的后颈,穆世鸿渐渐觉得不认识这个人了,眼中流露惊疑的神情。
江骞有点耐心耗尽,“懂吗?”
穆世鸿一抖,下意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