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褚寒跟着就躺下了,他倒还真只是睡在一边,盯着床幔看了一会儿,他跟人放轻了声:“侯府就我一个人住,你乖乖待着,陪我几日不行吗?”
这话说得还可怜似的,只是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屋子里燃了半个晚上的烛火烧完,倏然灭了,整个屋子顿时一暗,突然得像是戛然而止。
把渲染出的奇怪氛围也打断了,床上落入漆黑的安静里,只剩两个很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过了许久,卫衔雪的声音才很轻地响过:“行……吧……”
*
翌日。
天气放晴好不突然,昨夜帘子也没记得拉,一大早的日光洒进来,两人都醒了谁也没睡好。
顶着一脑门子的怨气用了早饭,卫衔雪刚想在院子里故地重游,就被江褚寒叫进了书房。
江褚寒今日笑得比昨日欢,他推着人在书桌前坐下,就给卫衔雪撂了只笔过来,“卫公子帮帮忙,本世子也是为你受了委屈。”
等人不知所以地接了笔,江世子铺好纸,研了墨,把本修身养性的书摊开放在桌上,“我这肩上还伤着,提笔都是难事,咱们也算是同心同德的好交情了,你高抬贵手……”
“……”卫衔雪以为江褚寒要他过来,还真是有些心痒难耐,敢情把他当劳力使,想让人给他抄书……
卫衔雪靠着椅背冷冷道:“世子这就厚此薄彼了,当年我胳膊伤了,你可是半点也没怜惜过。”
“提什么老黄历啊。”江褚寒又将书往前挪了挪,“我当年看你没饭吃,还给你送了糕点呢。”
江世子思绪忽然一岔,“你想吃糕点吗?侯府里厨子的手艺一流,你要是想吃,本世子亲自给你去拿。”
看出来江褚寒真的不喜欢抄书了,卫衔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认了眼书上的字,不大情愿地回来落笔开始抄。
可江褚寒才看他写了一个字就叫停了,“你这也不像我的字,旁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找人代了笔。”
卫衔雪失笑:“世子这不就是找人代笔吗?”
江褚寒从下边抽出一页他写过的字来,“不求一模一样,你好歹照着学学。”
卫衔雪视线一落,被他的字顿时丑得眼睛疼,“世子……”
他后话在喉间顿了顿,说出来好像太过伤人,卫衔雪没继续说,只把笔从右手换到左边,拿左手开始抄了。
江褚寒:“……”
他咬了下牙,若不是有求于人,真算是欺人太甚了。
“行吧。”江褚寒硬着头皮说:“你再写草一点。”
卫衔雪无情道:“再丑就认不出来了。”
江褚寒实在被他说得不悦,抬起手往卫衔雪头上狠狠揉了一下,顺带着指尖从他丝里穿过,他手上的茧勾了一下,仿佛还有些缠绵似的。
他自己把不悦揉散了,没等卫衔雪回头跟他算账,就真赶着去拿糕点了。
留着卫衔雪骂他无聊。
书房里接着安静下来,这一日天色不错,外头的日光有些明媚,穿过窗户洒落进屋,微风伴着吹进来,轻轻将旁边的书翻动了几页。
卫衔雪望着阳光,有些恍然地笑了一下。
他把笔又换了边,用右手习惯地写下了与江褚寒有些相像的字体。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敲了一下。
卫衔雪没抬头,“进来吧。”
进来的是鸦青,他手上抱着几本书册之类的,“世子……”
可他往屋里一望,竟然只看见卫衔雪一个人在里面,他口中顿时停下了,有些诧异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