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下的百货商店如同一座梦幻之城。远远的,孔云似乎就看到了里面的琳琅满目。她低头瞅了瞅赤裸的右脚,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进去,再出来时,之前的恐慌与狼狈都被踩在了这双“飞跃”球鞋的底下。
她在百货商店的拐角边靠墙坐下,披了一件厚实的衣服伴着那份久违的松弛感进入了夜色搭起的帐房。
清晨,街道朝气四溢,孔云沿着渠边儿的房屋往前走着,她想寻觅一处安身之地,可奈何敲了几扇门,出来的都是语言不通的少数民族老乡。她有些失落,右脚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看看渠里清澈激流的雪山水她不由地蹲下身子好好地洗了把脸,又打理着多日未梳的辫子。此时一双皱巴巴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看到了一个焦香苏黄的包谷面馕,馕窝处还坐着一串绿中带黄的葡萄。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少数民族大妈就已经把馕放到了她的腿上,随后又笑着向她比划着吃的动作。这一刻,孔云感到了一份无声的真情正与她交融着并直达心底。
孔云如获至宝般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她走了几条街,终于在糖厂家属院找到了一所住处。这是一间许久没人打理的小屋,虽有些破旧,但今晚终于不用再露宿街头了。
第二天,孔云在家属院里转悠,现墙角处堆放着一些旧木板,她打听了一下确定没人要了,便问邻居借了工具,从中挑选了几块像样的板子做起了木工活。大院里,好久没有这样敲敲打打的声音了,没一会儿就聚集了不少人围观。
“呦,这丫头是谁啊还挺能干的。”
“是啊,麻利不说还长得还漂亮。”
孔云有些害羞,但依旧低头钉着木板。
“阿姨你做这个干什么?”此时一个咬着手指的小男孩儿好奇的问着孔云。
“装冰棍儿啊。”
“冰棍儿,你是卖冰棍儿的?”
“是啊,下个礼拜你们就能在院子里吃到冰棍儿了。”
几个孩子高兴的拍着手跳着笑着,孔云内心的干劲儿也翻涌起来。钉完冰棍儿箱子,她又钉了个木排,这就是她今后的卧榻了。
傍晚,微风吹动着小屋的布帘儿,孔云铺完床给木箱子刷了白漆,看着木箱子穿上了新衣服,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等待油漆干燥散味儿的几天里,孔云来到了市场寻找进货渠道,顺便准备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西瓜,沙地西瓜又甜又沙。”
这个如亲人般地声音让孔云激动不已,她放下选中的脸盆急匆匆的循声而去。穿过几个摊位,她看见了那匹枣红色的马正悠闲地吃着地上的西瓜皮,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招呼着顾客。
“叔儿,真的是你啊。”
拉瓜大叔抬了抬草帽,诧异又开心的看着孔云。
“丫头!”
孔云有些不知所措的杵在马车的另一面。
“快过来丫头,我给你开个瓜解解渴。”
孔云吃着西瓜和拉瓜大叔聊着各自的境况,她得知自己逃出来后,胖三儿因为没有见到人,不仅从孙谋那里要回了钱还打掉了孙谋的两颗门牙。
临走时孔云在拉瓜大叔的马车毛毡下塞了点儿钱,对于她而言这是目前自己唯一的报答方式了。路上,她想到孙谋被打掉门牙的事后又是一阵不安,她担心姐姐会为此受了委屈,可是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否则就是羊入虎口。
星期一的上午糖厂家属院里热闹非凡,孔云的冰棍儿摊开业了。一时间,老人带着孩子的,孩子领着孩子的,他们就像看大戏一样朝一个方向汇去。
“打竹板,走下台,走过路过的看过了,我的冰棍真是甜,吃了保你笑开颜······”
“好,再来一段。”人群中想起一片欢呼声。
“这个小孩儿眉紧皱,是成绩不好挨了揍?小朋友你别着急,吃个冰棍儿解难题,数学题,语文题,保证统统没问题。”
“哈哈哈,这丫头嘴太会说了。来,给我大孙子来两根,让他开学啊考个双百。”
“好嘞大爷,你拿好了。”
短短一周的时间,孔云就和家属院里的大人小孩儿都熟络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热情似火年纪,她觉得这里就是自己重起炉灶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