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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沉浮（第1页）

第二天一早孔云特地穿上了那件驼色大衣，带上新炸好的鱼紧张又欢喜的去了铁路局。

“张局长，这就是我推荐的炸鱼老板，孔云。”

张局长打量着眼前的孔云，看着她身上的驼色大衣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的情况孟主任都给我说了，鱼带来了么？”

“哦，带来了，早上新炸的，您尝尝。”

孔云连忙从布包里取出炸鱼双手递向张局长，可张局长却一个转身坐回了座位上，孔云有些尴尬，只好继续陪着笑脸把鱼放到了张局长的手边。

张局长皱着眉头随手抽出一条炸鱼，漫不经心的从鱼背上剥下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我这个人呢是大众口味不挑剔的，但你这个鱼的味道真的很一般，恐怕这种水平会影响我们的销售和声誉的，你呢可以回去了。”

“张局长要不······”

一旁的孟主任试图帮孔云说些好话，但被张局长直接打断。

“众口难调，你也去忙吧。”

孔云猝不及防的被泼了一盆冷水，双腿也像灌了铅一般缓缓地向前挪着，围巾滑落到地上也没有察觉。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张局长办公桌上的那张全家福，而照片上的青年正是张宇。

从张局长办公室出来，孟主任心里依旧五味杂陈，她寻思着孔云应该没有走远便追了过去。

“云，孔云！等一下。”

孔云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但想到自己万一影响了孟主任的工作，还是停下了脚步。

“孟主任，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孟主任并没有急着的问孔云要答案，而是帮她围上了那条遗落的围巾，静静地陪她向前走着。

“孟主任你认可我，给我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明天我还是该怎么卖鱼就怎么卖鱼。这一切都是有我而起，老天能这样敞亮的惩罚我，我心里反而安稳了些。”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你跟张局长这第一次见面怎么跟······”

当孔云道出前后缘由，孟主任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懊恼着自责着，可她越是这样孔云就越在心里认定自己的罪大恶极。

办公室里，张局长红着眼眶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桌上的那包炸鱼，像极了给张宇的祭品。

这一场美梦的苏醒让孔云更加认清了现实，她觉得细水长流的做一个普通小商贩可能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接下来的日子孔云心无杂念稳扎稳打的经营，可随着孔氏炸鱼在整个县城的名气越来越大，孔云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准备找一个帮手，可如果帮手是个男的肯定少不了流言蜚语，思来想去最终她找到了邻居热孜万。

见孔云来家里，热孜万开心地端来馓子和葡萄干招待。

“孔老板你今天咋有时间来我家坐坐了？”

“我现在生意有点忙不过来，想请你做我的帮手，工资可以按天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啊呀，这是大好事啊，我愿意，我太愿意了啊。我跟你说我洗鱼炸货都没有问题的，不信你尝尝我这个馓子。”

一阵欢笑声后两个人很快地达成了一致，热孜万也在第二天就上岗进入了工作状态。

灶台边两个女人配合默契，一条条挂着面糊的五道黑滑进油锅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放开我，你放开我。”

“孔姐，是不是小芳在喊啊。”

孔云匆忙地在水盆里涮涮手就朝大门奔去。门口，一个中年妇女正拽着小芳往大马路上去。

“你放开她。”

中年妇女着实被吓了一跳，此时小芳也趁机挣脱出来扑到了孔云怀里。见小芳无恙孔云便领着她准备回去。

“你等等，我是这娃的妈，我咋就不能带她走呢。”

孔云愣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她看看眼前这个蛮横又无助的女人，又看看满眼怯怯的小芳，便先带女人回家安顿了下来。

女人坐在院子里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明着当初抛弃小芳的原因。

“都是俺家男人，他就想要个男娃，说女娃就是赔钱货，养大了就给别人了，可是我心里放不下这娃，就借钱凑了车费来寻她了。”

女人哭得无比真切，可小芳却像躲瘟神一样猫在孔云身后不想看半眼自己的亲妈。

“小芳，你愿不愿意跟妈妈回去？”

孔云把小芳从身后慢慢地拉到身前，小芳像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

“求求你了孔云妈妈别让我走。”

中年妇女有些急了，她猛地起身试图把小芳掳走，结果被孔云一个展臂挡了回去。

“你要咋样么，我是他妈，她就得跟我走。我回去一定给她说个好婆家。那男娃家条件好得很。”

“我不回去，那男娃是个傻子，我不回去。”

孔云的心被重重地锤了一下，这一幕和她当初的命运何其相似。她知道小芳一旦回去，肯定会被嫁给那个她口中的傻男娃，可眼前的这个女人毕竟是小芳的亲生母亲。

晚饭后，女人就躺在仅有的那张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了。孔云忙活完差不多已是凌晨，她在地上铺好草垫哄着小芳渐渐入睡而自己却展转无眠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