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眨眨眼睛:“可那是一座墓啊!”
“嗯。”谢止渊点头,“我们要去墓里面。”
“我不要。”云渺立即摇头。
谁吃饱了饭去别人的墓里面啊!
“你拒绝不了我。”
对面的少年懒洋洋地说,“自己走进去还是被我拐进去,你只能二选一。”
云渺在心里选择了打他一顿的第三选项。
“去那里干什么?”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前面的少年随口回答,“我要去确认一些东西。”
云渺却从他随意的语气里隐约读出某种藏得很深的情绪。
“有一件事,”
片刻后,他忽地轻声说,低垂了眼眸,“我想知道很久了。”
风铃地(八)
“你又带这些做什么?”
绯衣的少年单手撑在窗台边缘坐着,歪头看坐在地板上的女孩收拾自己的荷包。
“你别管我。”云渺低哼着把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往自己的荷包里放,塞得这个小包鼓鼓囊囊,像是那种漫画里小动物搬家的行囊,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式小玩意。
“不出意外的话,日落前我们就回来了。”
谢止渊有些好笑地看她,“半日不到的行程,带干粮和药粉有什么用?”
“我才不相信你。”
云渺哼了一声,“上次你还嘲笑我说我们是去秋狩而不是打仗,结果到最后变成了荒野求生。”
她竖起一根纤巧的食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终于找到机会反讽回他:“某个家伙瞧不起我带的东西,结果还不是靠它们才捡回一条小命。”
谢止渊扯了下嘴角,也不生气,从窗边翻下来,欠身把她那个满当当的荷包拎起来,手腕轻轻一翻,忽地把它抛起在半空中。
“你干什么!”云渺连忙张开手去接,却在站起来的同时被他打横抱进怀里,连同那个荷包也落进他的手里,被他随意掂了掂重量,搁在她张开的双手掌心,“嗒”地一响。
“好重。”头顶上方传来少年半是抱怨半是嘲讽的轻笑,“总有一日你会把这个家都搬空。”
“我怎么可能”云渺反驳到一半,突然被捂住眼睛,随即身体一轻,失重般的感觉出现,她已经被谢止渊抱着翻出了府邸,在高高的屋檐之间轻巧地起落。
女孩的裙裾像是打着旋绽放的花苞,被少年轻轻地压下去拢在怀里,仿佛收拢一朵打开的白玉兰。踩着屋檐起落的少年绯衣大袖被风吹开,像是在半空中展开的羽翼,长长的冠带翩飞如同雪白的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云渺被谢止渊放在一块山石上,被拎着双肩歪歪斜斜地站好,怀里抱着她那个鼓鼓的荷包,摇摇摆摆像个不倒翁似的被他扶正。
身边的少年放下她以后就走到前方,大袖底下的刀无声滑出,轻轻夹在指间,敲击一下面前的石壁,微微垂眸,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风从背后汹涌地卷过来,呼呼地鼓起她飞扬的裙裾,站在后面的云渺一边张开双臂保持着平衡,一边仰起头去看四周的环境。
这是皇家禁苑里的一座石山,坐落在无数密林之中,嶙峋的山石犹如弯曲的脊背,刀削般锋利。四周的松林间挂满纸风铃、平安符和千纸鹤,每当风从远方涌动而来,满座山林就叮叮当当地响起,伴随着松柏叶的哗哗声。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山底下藏着一座墓那些祈福的纸风铃在寂静深夜里响起的时候,仿佛是生者在向已故之人倾诉无言的哀思。
然而死去的人却再也不会听见。
“找到了。”谢止渊轻声说。
夹在指间的刀刃轻轻敲击,石壁间的一道裂痕轰然打开,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原来这块石壁里居然藏着一个机关,以正确的方式敲击就能打开通道。
云渺踩着山石走到他的身侧,背着双手俯下身去察看。
阳光跌落进石道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通道尽头是一片浓重的黑暗,而整条通道近乎是笔直的,有森冷的幽风从底下吹上来,呼呼地响。
“真的要下去吗?”
云渺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小声问,“能不能我在上面等,你自己下去探路?”
她真的不想跑去别人的坟墓里。对于一个走路都怕鬼的女孩来说,这种操作实在太过刺激。她甚至连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都需要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完全不适合她。
“你要和我一起下去。”谢止渊却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云渺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是去过这下面吗?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身边的少年偏过头,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情绪极淡:“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t来过这里。”
“我”云渺开始卡壳。
她没办法说自己其实是在书里看过的。上次听完谢止渊的描述之后她就想起来了。
在原书里这个地方叫做石山陵寝,相关的剧情发生在原着很前面。看书的时候她还以为三皇子谢止渊只是个低调乖巧的少年,不小心跟着自己的皇嫂、未来的太子妃误闯了这座陵寝。
此刻回想起来,反派也许是打算借着这里的机关杀死主角,或者是为了探寻藏在这座陵寝里的秘密。但是那天两个目的都没有达成。他唯一的成果是察觉了平日里假装柔弱的太子妃其实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女侠,所以后来在曲江宴上布置了针对她的暗杀行动。
而此刻他计划再来一次这里,是为了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