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音才落,就被王房高声反驳,“断我财路,夺我前程,那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你们一个二个我都不会放过的!”
时易之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王房张狂地大笑几声,“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死的意思!!!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教你生不如死,你不是很在意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吗?那今日我也要让大少爷好好地体会一下痛失所爱的感觉。”
时易之脑袋嗡地一声,紧握着瓶颈的手痉挛般弹动了几下。
顷刻间他就失了分寸,高声地质问王房道:“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王房狞笑着挥舞匕,利刃重重地捅向时易之,时易之也在霎时拎着花瓶砸向了王房。
房中昏暗无比,谁也看不清谁,谁都在赌。
“砰”的一声,花瓶应声而碎,利刃划破衣袍,铁锈般的腥气在房中弥漫开来。
王房的脑袋生生地受了一击,此刻正撑着桌子喘息,无暇顾及其他;时易之倒吸一口气,将痛吟吞入腹中,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迅地闪避到了里间。
比起外间,里间可用的物什更少。
阳春的宅子本就是个暂居地,何论从前西厢房从来都是空着没住过人的,再加上广寒仙物欲低并不主动地要些什么,因此厢房内想要找些个能够反击的东西也难。
时易之一只手盖着伤口,另一只手撑在妆奁上摸索了一番,终于,还是让他找出了一个还算锐利的玉簪。
可玉簪脆弱,王房的匕又还没脱手,与之相比仍旧悬殊。
不过多时,那边受了重创的王房重新又开始摇摇晃晃地逼近。
“大少爷大少爷,我再最后叫你一遍大少爷。”在血腥的刺激下,王房的戾气愈得重,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粝。“日后,你就是个死人了!!!”
时易之不再闪躲,直接抬腿重踹向朝自己而来的人,手中的玉簪也在此时不管不顾地扎了过去,但由于落点并非薄弱之处,因而只是留下了一个钝钝的伤痕。
他干脆利落地丢下了手中的玉簪,旋即反手擒住那双近在眼前的握着匕的手腕,而后试图借巧力将匕给夺过来。
王房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手中施加的力道也越得大,咬着牙不停地往下压,似乎是想借着这个姿势就直接夺了时易之的性命。
只是时易之又哪能让他轻易得逞?
于是二人如此相互掣制着、相互抗衡着,你来我往之间,竟然难分出个胜负来。
可时易之的手臂终究还是被匕划了一道的,他使的力气愈大,从中流出的血也就愈多,此刻显然已经浸湿了一大片的衣袖。
他不清楚王房的伤势如何,却心知再耽误下去对他绝对无利,但一时之间竟然又找不到个破局的方法。
伤口的疼与麻在不断地加重,时易之的力气也在不停地流失着,正在他隐隐生出了几分绝望之际,原先紧闭着的房门突然就被一脚踹开了,凉薄的月光与潮湿的水汽也重新灌入房中。
他们二人俱是下意识地向房门看去,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飞也似地进了屋,身后披散的墨色长随着动作漂浮于空,融化于夜。
进来的人什么话都没说,而在时易之与王房都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那人就快地偏身从地上拾起了一个东西,随后高举着那物什朝王房的头上砸去。
“砰——”
闷响过后,王房的头再受重创。
这次他再没了强撑的力气,嘴中吐出几道含糊的字词,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紧握的匕也随之当啷坠地。
几息后,益才也匆匆地跑进了进来,他手中提着的灯终于为西厢房带来了可清晰视物的亮。
时易之慢慢地垂下了因为脱力在不停颤的手,失神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盯着又救了自己的广寒仙。
——广寒仙面色苍白,嘴唇紧抿,手中紧握着中阮的琴颈,琴身已经碎裂成两半坠在了地上。他浅色的衣摆沾染上了屋内的血,身上也有几滴飞溅的血迹。
时易之看着那刺目的红,觉得世界变成了一片腌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