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掂一颗洁白莲子,目光遥遥地追随而?来。
两边目光在半空碰撞,谢明裳隔着庭院喊:“我走了。”
萧挽风略一颔首,视线挪开。
谢明裳沿着门外直道走出?七八步外,忽地被身后的响动惊扰,又停步回身望去。
身后的院门正在缓缓关?闭。
从今日开始,河间王府的主人便要以“腿疾”的名义深居简出?。
仿佛蛟龙自锁,盘踞深潭,对于习惯于马上征战、千里奔袭的大将?来说,滋味想?必不怎么?好受。
京城当前的局面?下,如?此韬光养晦的决策对不对?会带领河间王府走向何方,与河间王合作的谢家走向何方?
谁也?说不清。
谢明裳边走边思索。她只知,开弓无回头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只能往前走。大不了一路走到黑,撞南墙。
谢家人从来不怕战。撞了南墙,撞破便是。
这是谢明裳自从搬来新王府后第三次出?门。
但这次出?门的感觉,和第一次回谢家的归心似箭,第二次的“鬼祟逃离”都?截然不同。
她沿着院门直道轻快走出?几步,脚步忽地又一停,回身冲门户紧闭的晴风院方向高喊:
“晚上回来吃!要鲈鱼羹,菌菇炖鸡子!”
清脆嗓音越过院墙,又越过庭院,传入廊子长檐。萧挽风无声?地弯了弯唇。
放下莲子,取过甜杏,咬了一口。
第63章那不可能是恶人!
车马才出城不久,果然又开始落雨。
等行?到城东郊外的山脚下,弃车步行?,一行?人?沿着?盘山路上白塔寺半山腰,走近修行?居士居住的大片院落时,时辰已接近晌午。
留守小?院服侍五娘的何妈妈出来迎接。
“六娘稍等片刻。五娘早晨出门未归,我等还在寻找五娘……”
谢明裳诧异地迈进门去。
“五姐姐不是传信说崴了脚?”
两边原本约好每月初五见面,但七月初四那日?,她突然接到五娘玉翘的来信,说雨天山道湿滑,不慎摔倒受伤,崴了脚踝。
幸好得贵人?救助,安然回返,但初五必不能相见了,改日?再来。
谢明裳这才推迟几?日?上山探望。
何妈妈:“确实初四那天崴了脚!请来郎中看诊,当面劝诫,三?日?不要走动,十日?不要上下山……哎!怎奈何五娘……”
后?头的半截却死活不肯说了。
再追问?时,她只含糊道:“等五娘回来,六娘当面问?她。六娘觉得不妥当的话,还请告知夫人?那处。我等身?为下仆……不好说。”
听到那句“身?为下仆不好说”,谢明裳心里隐约有些揣测,盯了眼欲言又止的何妈妈:
“五姐姐信里说,她在山间采摘花果时滑倒,被贵人?救助。却不知救她的贵人?,是男是女?”
何妈妈当即狠拍一下手掌,叹气不止:“是位进山上香的年轻郎君!家族显赫,仆从开道,前呼后?拥!要不是京中有来历的人?家,又怎会从后?山道上山?”
“从清静后?山道上山,正好撞着?五姐姐摔倒,那郎君出手,把人?救下了?”谢明裳追问?。
“不不不,并?非郎君出手!”
原来事?发当日?,山中下雨。跟随五
娘的女使匆忙回转取雨具。
五娘独坐无聊攀折花枝,摔倒在山间。那郎君正好从后?山道上山,前方?开道的仆从路过时,见谢玉翘摔倒狼狈,仆从赶紧招呼随行?仆妇,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把谢玉翘搀扶起身?。
谢明裳:“仆妇救助,关郎君什么事??”
何妈妈:“原本五娘只想客气道个谢,谁知两边见了面,一来二去的——”
何妈妈终究还是没忍住,叹气道:“六娘,老身?瞧着?不大好。劝劝五娘,早日?下山吧。”
谢明裳坐在待客禅舍里,边喝茶边等人?。
运气不错,五娘谢玉翘不久便急匆匆回返小?院。
“明珠儿,你怎么今日?来了。”玉翘在女使的搀扶下,一步步地挪进屋子,行?走确实不大便利。
但抛开扭伤的脚踝,谢玉翘的气色却比上个月相见时好上数倍。
不止憔悴苍白的气色转为红润,就?连哭泣太多而经常肿成烂桃的一双眼睛,也显出原本漂亮灵动的神采。
眉眼还是同样的眉眼,但气色不再黯淡,仿佛娉婷含苞的花儿终于迎春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