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齐斯靠在后座椅背上,努力维持的心平气和在一瞬间消散,翻了个白眼道:“主婚一次八千金币,不还价谢谢。”
夏德里安看向艾西礼:“拿钱。”
艾西礼看向林连雀:“拿钱。”
林连雀又看向纳尔齐斯,“媳妇儿,钱。”
纳尔齐斯:“……”
什么叫自产自销,这就叫自产自销自掏腰包,纳尔齐斯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他们一路把车开到新圣堂,包下玫瑰厅,纳尔齐斯穿着远东饭店的睡袍站在祭坛前,在兜里左掏右掏,找出一串念珠,林连雀坐在台下,努力整理衬衫领子,他穿着拖鞋,下半身只有一条花裤衩。
夏德里安和艾西礼在祭坛两边站好,纳尔齐斯清清嗓子,说:“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成为伴侣,无论对方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后边忘了。”
夏德里安:“你这八千块可真奸商啊,你的神不会惩罚你吗?”
“你就别那么多穷讲究了,圣廷要是知道我给俩男的主婚我肯定得被判监禁。”纳尔齐斯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总之就那什么,誓词省略,神不会管,帝国法律去他的,你俩就说愿不愿意?”
夏德里安:“愿意。”
艾西礼:“我愿意。”
纳尔齐斯又叹了口气,转动手里的念珠,宣布道:“在帝国法律、世俗道德和圣廷信仰的范围之外,我宣布你们成为各自的主人,成为彼此的伴侣。”
在荒诞中,在所有的常规之外,在刹那的眩晕、狂喜和蛮不讲理之下,新人们接吻了。
“好!”台下的林连雀大声鼓掌,“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新郎们一吻结束,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夏德里安的红猖獗如杀人放火,美得混账又堂皇。
选帝侯大街的钟楼被敲响,街上传来不知名的喧哗,纳尔齐斯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有一台留声机,“按照帝国传统,你们应该先出门接受亲朋好友的道贺,然后前往宴席,在宴会中心跳一支舞,接着开车去火车站,选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蜜月。”
他抽出一张唱片,放在唱盘上,“条件有限,搞不了那么繁琐的流程,你们就跳一支舞吧。”
说完,他放下唱针,旋律传了出来。
“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安静。”纳尔齐斯退开几步,仪态突然变得像宫宴上的管家。
他优雅而不失庄严地宣布:“有请新郎们来跳第一支舞。”
留声机刚刚传出第一个音,艾西礼就听出了这歌。
是《莉莉玛莲》。
他和夏德里安在这支旋律里共舞过成百上千次,虽然此时门外钟声阵阵,几乎盖过了留声机的声音,但夏德里安还是无比自然地接过他的手,只一次呼吸交换,他们就踩上了准确的节拍。
新郎们在无比盛大的阳光中旋转。
“他俩以后估计是没机会一起出任务了。”纳尔齐斯在林连雀的身边坐下,说。
林连雀:“因为弗拉基米尔要去边境了?”
“不是。”纳尔齐斯看着起舞中的两个人,评价道:“他们在一块太容易暴露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多年的情人。”
“我说句公道话。”林连雀道,“只要夏德里安想,他看谁的眼神都可以像是看情人。”
“你说的那是莉莉玛莲。”纳尔齐斯温和地纠正他,“不是弗朗西斯科。”
一舞结束,余音回荡在玫瑰厅中。
艾西礼看着夏德里安,有些出神地想,从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相遇,已经过去六年了。
六年不长也不短,好像从初识才刚刚过去一瞬,但即使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卷入整个大陆的大战,从各国正式宣战到结束,也只有三年而已。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玫瑰厅,那时夏德里安醉醺醺地问他:您觉得我怎么样?
此时夏德里安把红挽起来,很自然地对他说:“晚上去萨赫咖啡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