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的一切关系更是如此。
她从前以为被爱是世界上最容易也最理所当然的事。
她现在直接满足他的生理需求,这难道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选择吗?
做不到对着面前这个人,对着他比窗外夜色还孤寂的这双黑眸,说她一点都没心动过。
“我不可以,”他说得很慢,“我做不到。”
他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走会迷路。”
混乱直播间里的出头,刚刚情绪崩溃时的拥抱。
“所以,跟一个不打算确认关系的男人上床,对你来说是一件那么容易突破的事吗?”
与其在注入了全部的真心与爱后被抛弃,不如在此刻就割断这段关系。
她咬破的唇角还在漫着血迹,他盯了许久,还是垂下头,轻轻贴上去。
她能靠外貌、语言和行动短暂吸引一个人,却无法让人就此给她无限的爱。
鸦羽般的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她脸色苍白地垂着睫。
她撑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却清清楚楚地钻进她的耳道,“你的沉默就是答案。”
不想在一块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在该已经彻底习惯对方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的时候,接受两人终究会分开的事实。
混乱的大脑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仿佛从他这一眼看出了什么,后知后觉有一道无法明说的门关就要失守,她呼吸也急促起来,双手用力地抵上他胸膛。
重逢以来这几个月一点一滴的相处,
好像隐隐从他的话里觉察了什么,夏云端呼吸顿滞。
“你可以这么轻易地跟一个,”
医院天台抓紧她的那只手;
那天回到沂宁,在酒吧里看见的辛澄的身影,就像一根挑不掉的刺扎在她心口。
头顶渐渐压下些许重量,像是他轻贴上来的下巴,温热渐渐向四处蔓延,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畔一下下鲜活生动地跳着,他沉缓的声音也随心跳一同响起。
“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又是一段极长的寂静与沉默。
她真的。
“我不会上当第二次了。”
记忆会随时间淡化,淤痕会有褪去的时刻,伤口也能逐渐愈合。
她才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如果说知晓父母的离婚,是磨灭了她对永恒不变爱情的幻想,那那日辛澄字字戳心的话,就是从背后袭来的一根棍,敲碎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那点坚持。
“你又想和那天一样说难听的话骗我,赶我走。”
可他没办法一直暧昧。
和梁京云分手后,她就想,她不会再进入第二段感情了。
接受“被爱”,是一种交付主动权的决定。
这几分钟太短又太漫长,她脑海闪过太多念头和画面,最后却觉得,这已经是当下最合适他们的关系。
“……”
她轻飘飘的声音让他遽然攥青了身侧的手指。
她错愕着颤了下瞳孔,本能想后退避开他,却被那人揽着腰重新捞回了身前。
梁京云直勾勾盯着她,声音几乎是从喉底挤出来的,又哑又涩:
“我不会再信你了夏云端。”
一次都没再心动过吗?
像是……
声音比砰乱的心还慌促,她急不择言,又咬上刚刚的破口,唇口疼得麻木都没垂手,“你松——”
“我想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块,可是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她承受不住当下炽热的爱意会在时间的沙漏里渐渐冷却的事实。
超市里替她挡下的那一刀;
夏云端一时怔愣,旋即知觉了什么般仓促抬眼,冷不防对上一张放大的清隽的脸。
爱能随时被收放。
她又怎么能自欺欺人地说,在这么多个瞬间,她心绪没有一点起伏和波澜,没有一点动心过?
思绪深陷进回忆的漩涡,连咬破了唇的刺疼都像觉察不到,只有生理性轻拧起的眉让她看起来有一丝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