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般赤条条的在水里泡着,屏风后的空间狭小,只有她和他在。谢从安只觉得脸上烫,语气不善道:“要是没什么事,能不能等会儿再聊?”说完也没耐心再等,直接朝外喊道:“暮雪!”罢了记起暮雪不在,便将剩下的三人喊了个遍。
“热水,给我加热水!关门!”
郑合宜亲眼见到了人,总算是松掉了那根绷的快要断掉的心弦。
谢从安胸前那抹一闪而过的红色痕迹却让他无法忘记。可那画面他又不敢多想。一路就这样拉扯着心思回到了雅厅,在桌前坐了半晌,却未动一下。
那究竟是个什么?伤口么?
可她伤口的位置应该是更靠下一些才对……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停下了思绪。
一旁等着伺候的甄如儿看着满桌的心血渐冷,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
这位昨日带着新妇回门却一去未归,阖府的人等了一夜,这会儿回来又是一言不的。谁能知道生了什么事。
茗烟也在小心看着主子的神色,试探着问了句:“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谢彩正巧进来,见了这情形,直接上前道:“两位长辈已经休息去了。主子可要沐浴更衣?”
郑合宜点头起身,留下了一脸怨气的甄如儿。
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有点不忍,退回来小声道:“你准备几口清淡些的。等等我让人送过去。主子睡前多少要吃些东西的。”
甄如儿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曾法书来时,谢从安在廊下的窗前坐着。
她披散着一头长,身上只有件单薄的白衫。宽宽大大,毫无形状,将那松散随意做到了极致。纤长的手指把着一只同样素白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窗内的几缕轻烟被随着她的动作,被带起的轻风吹散,又聚拢起来,然后又被吹散。
曾法书将随手摘来的一朵夕颜戴在她间,作势观赏一回:“嗯,这样就好多了。”
谢从安捏着手里的扇子,脸上只有懒得遮掩的漠然,明显是在酝酿困意。
凝绿将个小兀子摆在她身侧,曾法书便顺势坐下了。
“昨晚没睡好?”
谢从安眯眼看去,“明知故问。”
“你怎么不奇怪我怎会出现在这里?”
“若不是你自己想要看戏,那便是你主子派你来的。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她见曾法书笑得神秘还一直摇头,手上的扇子便停了,“总不能是郑合宜把你捉来的?”
想起牌坊嬷嬷提起白衣公子的话,谢从安将不耐敛起几分,强打精神劝了句:“你家主子大抵要把你卖给我了。往后还是少跟他说我的消息,换份差事吧。”说完又眯眼抬头,冲着他补了句,“反正他往后也不会怎么信你了。”
“这话怎么说?”曾法书也学着她眯眼挑眉,抱起了手臂,手指一下一下,随着她摇扇子的动作敲着。
谢从安慢慢悠悠道:“宫宴那日,良王府明明没有派人,又是谁让你去救我的?皇宫大内可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你可曾想过,那日万一被捉住了,又或是我当真将你带去了静思殿,你都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她在牌坊嬷嬷那里知道了良王这一路的行程,惊觉曾法书那日对自己的救助是豁出了命的,心里感动着,又有种淤堵之感。
虽然心知那处也算是影卫可以活动的范围,但这朵白莲花身后站的是良王,他若真的因此被抓,必然会牵涉到良王府的。
卧龙观那处安排着那么大的事,这朵莲花也是知道的,却还能将自己主子抛之脑后,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她?
谢从安怎么都想不通。
曾法书当然听懂了她的这番话,面上多了些谨慎,却仍然微笑以对。
谢从安歪头瞪着他,“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样子像是在等他来问。
曾法书却没理会,而是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
谢从安跟着探身,来人已经几步行至了眼前。
“是妹夫回来了。”曾法书笑眯眯的看着谢从安,眼神中明显有看戏的味道。
谢从安也学他挑眉,依旧懒洋洋的,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