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虽然很痛,他身体里沉重的腐化,仿佛正在被这火做为柴薪,燃烧、壮大。
有着金乌气息的法术??怎么可能?
金乌血脉的巫者在巫国仅有一只存活,还是个血脉稀薄的杂种,就这,都是春神一脉最贵重的宝贝,从不见于外人,巫国怎么可能让如此珍贵的杂血金乌流落在外?
但这可是一件至宝!他立刻收敛了震惊,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用一根长鞭将林昭紧紧捆住,丢在一边,平静地走祭场:“一个普通人巫,用了点违禁火术罢了,继续献祭吧。”
林昭看着他们居然没有死,一边抱怨老树装备不给力,又忍不住看向天边,那里,巨木、大蛇、乌龟三个还在打得天昏地暗,只是,老树居然像是落在下风?
半个树身都被那乌龟咬得破破烂烂的,树冠也被撞得七零八落,看起来像要倒了一样,最让他心焦的是,老树身上已经浮现出很重的灰黑色,那是控制不住腐蚀的表现。
老树啊,你可要撑住啊,我还等着你捞呢!
林昭左右看了一眼,蠕动着靠近了那静立一边的姒锦,他神情轻松,老神在在,好像这世间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你这是真的摆烂了么?”
“摆烂?”姒锦笑了笑,“嗯,挺合适的,我摆烂好多年了。”
“你就不想救氐国主么?”林昭低声道,“他可是一手养大了你的哥哥啊。”
“所以啊,想救他,只有让他力竭倒下的时候,”姒锦冷笑道,“其它的时候,谁去救他,都只会把自己添进去,你看那蠢树,明明说好只帮一会,不也被他拖住了么?”
林昭瞬间不悦:“那是羁绊,这都不懂,老树才是他兄弟吧?”
这话杀伤力过大,姒锦本来不为万事动容的脸瞬间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兄不兄弟的不重要,倒是你带着木髓珠,那蠢树定是希望你跑远些,你回到这,是想过去死给他看么?”
林昭讥笑道:“我和老树一起死是他的福气,就你这摆烂样,你哥怕是都不想和你死一起吧?”
“那可真是他的福气!”姒锦冷笑,“他的死期是定好的,谁也改不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没告诉你吧?”
林昭心中一紧,但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病已经被我治好了!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治好?未来?”姒锦失笑,“看来他还瞒着你。”
微生戊在一边生无可恋:“你们都是氐国的大巫,居然都是这个样子,难怪氐国要完……”
“谁说要完,我还没出手呢!”林昭终于想起正事,他努力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姒锦身上,去吸食他身上的腐蚀既然当年这招对老树有效果,如今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也能治好他呢?
然而,他用力吸了好一会,只吸到很少的一丝污染,非常轻,还比不上地宫里的那些玄武之影多。
看来是没有效果,所以,这人受的伤不是灵魂腐蚀么。
林昭有些丧气,他看着远方,祈祷着老树能翻身。
但姒锦的表情却是在数息之间从漫不经心,到惊恐困惑,再到激动扭曲,最后恢复平静:“居然……原来,如此啊。”
难怪姬尧光会违背承诺,难怪他冒着惹怒巫神的风险回来,难怪他身上到处都是这小孩的味道……这真是,真是一只可爱的小太阳,太可爱了,还会巴巴地怼人,巴巴地帮人,真的是可爱极了。
什么计划,什么打算,什么牺牲,都滚吧!不重要了!
有这只小鸟在手,他要蠢哥以后和他说每一句话,都得跪着!
他上前一步,抬手抚摸肩上一只黄莺……
等等,黄莺?
对面正要祭祀的三人面色大变,不知何时,周围草木、台阶、栏杆、废墟上,都飞来了大量的鸟儿,它们只有拳头大小,颜色鲜艳,或跳或卧,或飞或眠,有的梳理羽毛,有的浅浅鸣唱,叫声尖细而清脆,悠扬空灵。
数量更是越来越多,从一开始三五百只,到最后,天空巨树的细小枝丫上,都站满了,一眼望去,怕不是有百千万只,让人光看着,就头皮麻。
“怎么可能?”郁离之神色大变,“您的图腾不是早就破碎,那是连大山荼、青帝也治不好的怪病!”
姒锦轻轻掀开披风,露出柔韧优雅的身躯,他裹着披风、满脸倦色时看着矮小柔弱,但在站直身体时,却生生比他们高出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