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长史倏地调转视线,「端寿王一死,在座诸位总有受益者。」
「端寿王不死,在座诸位也皆是受益者。」秦祉直视对方,慢条斯理道,这人话里话外无非就一个意思,觉得是她暗中下的手,但完全就是个木鱼脑袋,楚湛不死,这端寿也必然沦为别人的地盘,也不想想她秦祉犯得着这个时候动手吗,除了惹得一身腥,哪里来的什麽好处?
但是。。。。。。
秦祉顺着议事厅众人的脸看去,会是谁对楚湛下毒?
「这事说来也有些蹊跷,但也不是无从查起,地牢守卫难道还能不知道这几日有谁进去探望过楚湛吗?」居川舌尖微微舔了下齿尖,歪头嗤笑,「要论杀人,谁比得上你们端寿的士族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们为何要毒杀楚湛!」
「保不齐是怕殿下继续追究春山居呢?」韩晟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转着眼前的茶盏。
王长史反驳道:「若说春山居,那也是陆氏首当其冲。」
陆绥:怎麽又转回来了,没完了!
管乔笑着反问:「那依你的意思,敢情那陆衎的话刚刚都让人喂了狗了,一个字也没让你捞到一口不是?」
陆衎:「。。。。。。」听着就不像什麽好话。
要吵翻天了。。。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足足扯了一炷香的时辰,最後秦祉忍无可忍,一拍木案将人全都挥手赶了出去,楚湛一事只能容後再议。
「真热闹啊。」张陏笑着趺坐在垫子上,一改刚刚的作风,随意又散漫,「殿下身边总是这麽热闹。」
「你若羡慕,背弃徐行来本王这里,说不定也能寻到个好出路。」
「那还是免了。」张陏说,「听说虞仓寅搬去梌州了,在下还没有到活的不耐烦的时候。」
「哎说到这个,怎麽他偏生能接受柏将军和殿下走的如此近,他不恨花颖慈了?」张陏歪着脑袋,视线扫到对侧,而後微微一笑。
「少说废话。」柏萧鹤的声音宛如冷面罗刹,又冷又硬,带着点陌生的意味让秦祉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两幅嗓子?
张陏双手一摊,正色道:「在下此次前来只为徐生一人而已,二位和他自兰干清县结了点仇,徐生这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但好歹是徐行的侄子,就这麽关押在端寿也不是事儿啊。」
「徐生与端寿一战败,他作为战俘被抓,谈何不对?」柏萧鹤为自己斟了杯茶,头也不抬的反问。
「两军交战,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张陏道,「只是徐生这人终归身份不同,徐行不能不管。」
「那就拿出你们的诚意。」
「盐牌。」
秦祉闻言一笑:「宗室本就有盐铁经营的权利,你这不是诚意,是威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张陏意味深长道,「这个啊,叫做名正言顺。」
是交易,也是威胁。
张陏或者说徐行给出的,是足以垄断梌州盐铁的筹码,但,梌州盐铁本就在她手中握着的。
他这番话分明是要将这权利往回抢的意思,简直流氓行为啊。
「既如此那便也没什麽好谈的了。」秦祉微微眯眸,「韩阁,送客。」
木门赫然朝两侧推开,刚刚那个被他从位置上赶走的人现在又反过来上演了一出风水轮流转,韩阁匣光宝刀一勾,就要扯着人往外走,像极了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张陏神色瞬间煞白,他猛地起身堪堪避开,而後像是才恢复了神志般,缓缓舒了一口气:「那依殿下的意思,你想要什麽,在下也可尝试着书信回禀徐司空。」
张陏怕鬼。
或者说是怕鬼所代表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虽然说出去像是个笑话,他这样害人无数的谋士,如何怕的了鬼这种东西。
对此张陏曾表示:「正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才害怕鬼呀。」
但那实则是他不愿回忆的童年而已。
只是若将韩阁一瞬间认成了鬼这事要是传出去,估摸着韩晟能笑满一年整。
秦祉不着痕迹的转动着白玉戒,思索道:「楚湛不知被何人毒害,如今端寿无首,依本王的意思,这端寿任谁来接手都是嫌疑不减,不甚合适,但有一人则不然。」
「此人一来无作案时机,二来身份又名正言顺,若是都邑令能协助此事,徐生自然无恙归还。」
张陏动作一顿,他不动声色的问:「是谁?」
「沧州牧陶卓之t子,陶祺。」
窗外,树叶煽动,窸窸窣窣的,好像起了风。